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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写写我的堂姐,上周和她说起这个事情,得到的答复是“不许写我,否则断交”。这个答复属实让我吃惊,并且用“断交”来威胁我。跟爸爸说起这事情,爸爸却淡然的说”没事,你写你的,她不会真那么做,就是逗你呢“。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只好请我的爸爸去和堂姐通融了,好歹还要给她唯一的“小叔”一点面子的。
这周没敢和她再提这件事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家里最近的情况,两位堂哥如何,以及她孙子的学习情况......"你要是回北京来,不管几天,要给我孙子补习功课“这是我唯一的堂姐给我布置的任务,正好”我想吃打卤面,门钉肉饼,还有......" "行,都可以,想吃什么都带你吃“......
堂姐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亲兄弟,可是却相差二十多岁,再加上大伯父结婚很早,以至于我的堂姐只比我的父亲,她的小叔,小一岁,而比我整整大了30岁。
从我有记忆起,每次堂姐因为工作关系顺便来我家里看我们,或者在奶奶家碰到,我都会张开双臂奔向堂姐,一边喊着“xx姐“一边让她抱我,而身边的邻居和小伙伴都会诧异的看着我们这对年龄悬殊的堂姐妹。堂姐年轻的时候在山西文工团当舞蹈演员,一米七的大个,苗条的身材,加上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再加上她汲取了大伯父立体的五官,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显得非常的清秀以及浓浓的书卷气。后来结婚了,就回了北京;而大伯父和两个堂哥却留在了太原。
小时候每次见到堂姐,都是当大伯父从太原回北京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她会陪着一起来。已经不记得家里人是如何给我介绍这位堂姐的,隐隐的记得每次她来,都会很高兴的去找她,很顺口的就会叫她姐姐,并没有因为三十岁的年龄差觉得有任何的尴尬。直到上了大学后,有一次去她在东四的家,一个很宽敞的小院住几天,而堂姐的朋友过来串门儿的时候,问起来我是谁,堂姐扭扭捏捏的说这是我小堂妹,才从她的朋友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不可思议。而堂姐的儿子,比我大四岁半,从来不叫我小姨,每次都直呼我的名字,可堂姐仍然让她的孙子叫我“奶奶”,所以从三十出头我就当“奶奶”了。
记得多年前我从国外回来探亲,住在堂姐家,她带我和她公司同事们去吃自助餐。很小声的给她的朋友也是公司的老板介绍我时;旁边几个和我一样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小声的讨论着;等看我一个人的时候,终于大着胆子跑来问我“她真的是你的堂姐吗?" 我说是啊,她就是我堂姐了,当他们知道我们年龄的差距的时候,更是好奇我们家的事情;尤其是知道我们是满族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不停的问我关于“清朝”的事情,可我又不是清朝的人,我哪儿知道清朝的事情啊?虽然祖祖辈辈都住在北京,是真正的土著了,但一百年前的事情,谁知道呢?家里人似乎都很低调,不论问大姑还是爸爸,都不愿意说过多家里之前的事情。不过我发现,我们对吃的讲究和爱吃这一点,确实从老祖宗那里遗传了下来。不光光堂姐很讲究,大姑,爸爸甚至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吃饭,发现家里人吃饭都很讲究。
堂姐很注重吃,每周都要出去吃两三次,而且都是北京有名的馆子,大学暑假在她那里住的时候,她经常带我去吃,有的时候跑到后海的烤肉季,我第一次吃老北京的麻豆腐就是她带我吃的;要不就跑到东四的一家杭帮菜,去吃炸响铃,西湖牛肉羹和醋鱼;她家自制的火锅也是一绝,里面的肉丸子都是自己家当天现炸好了,晚上吃火锅再放进去。哪怕吃个最简单的卤面,也要配上各种凉菜和各种卤味,一大桌子。很多年以后,无意中跟堂姐闲聊,打趣的跟她说我现在这么喜欢吃,都是被她带的;她愣了几秒,马上争辩说这不怪她,还是因为我馋,爱吃,她只不过给我提供了机会把我的馋虫勾了出来,让我的本性显露出来罢了。她说她从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我的大伯父每周至少带她出去下一次馆子,吃好吃的,有西餐也有中餐,吃的都是比较贵的家里做不了的菜系。这点跟我爸爸有些类似,似乎对饮食很是注重,小的时候,经常给我买牛肉,叉烧肉或者海鲜这类营养高的食物;看来爸爸和大伯父在吃上面还真的是亲兄弟,对食材和饮食,尤其是孩子的饮食都格外的重视。
堂姐退休后,依然精神饱满,甚至家里需要换个灯泡,当时快七十岁的人了,居然自己搬着梯子进屋,等高爬低的把灯泡换了。她的执行力也很强,说家里需要买什么,马上就拎着包出门去买,年轻人都有的懒散和拖拉在她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前些日子在小视频里刷到很多去山西旅游的视频,很多大同的美食让我顿时来了兴致,转发给堂姐,她问“什么时候一起回山西啊?" 还不忘说一句:“赶紧的趁我还能走的动,快回来带你吃好吃的,要不然我可不陪你到处逛了。” 想想也是,今年堂姐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去年年底还摔了一跤,骨折了在家躺了小半年,前几个月才开始能下地走路。我劝她还是每天在院子里稍微走走,她说上个月院子里好多落叶,结果她扫院子就扫了快一个小时,我打趣她又在凡尔赛了,有几个人在北京,还是东四能有那么大个院子,要扫一个小时?电话那头她哈哈大笑。
近些年,当我在工作上碰到不太顺心的事情,基本上都会给她打电话,她见多识广,接触的人也比较的广泛,所以已经习惯了给她打电话,每一次她都会很耐心的劝我,让我可以暂时放下我的冲动,所以,堂姐俨然成为了除了我父母以外,对我最了解也是我最信任的家人。
堂姐夫十年前去世后,小院少了很多的欢乐,因为姐夫是一个很幽默的人,每次看到我来了,都会用我作为理由跟堂姐耍赖喝啤酒“今天妹妹来了,高兴,我要喝点啤酒”,堂姐夫本身有糖尿病,需要打胰岛素,又不太喜欢运动,不喝啤酒这个事情也是没有人能说的动,结果还没到七十岁就过世了。堂姐疫情前,每年都会和朋友出国旅游一次,在国内更是去了很多地方,她很坚强,也很豁达,这点我很佩服。
可能是因为堂姐的年龄和姑姑们都差不多,反而交往不多,倒是和我这个忘年的妹妹经常聊天,我俨然变成了她和大姑的中间人,两个人都会跟我打听对方的情况,还让我给传话,帮助传了几次,我问她为啥不自己跟大姑说,堂姐告诉我没有大姑电话,我说你不是有大姑微信吗,自己去说,干嘛总让我传话,她像个孩子一样说,你帮忙传个话怎么了?就你最小,当然你传话,我趁机向她讨要传话的费用,口头上点了好些我喜欢的餐馆,什么四季民福,什么民芳。。。。。。她说民芳她都吃腻了,还嫌弃我吃的不上档次。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会问,什么时候回北京啊?掐指一算,我们也有快10年没见面了,我这7年在苏州,偶尔回北京一天两天,也没有空去她那里坐坐,确实应该回去看看我的堂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