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春天总有很多乐趣,扯笋就是其中之一。我家屋后山上就有很多笋,母亲有句土话叫“放起油锅就有笋吃。”足以说明屋后扯笋的方便与惊喜。
屋后正面山上的笋有些稀稀拉拉,估计扯的人多了就难以聚集那么多,但寻笋的过程也挺刺激。有时就在脚下发现了一根刚冒出来的笋尖尖,有时就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几根挨在一起的笋哥儿们,于是我会快步向前,毫不留情地全部拔了,好让它们永远在一起,我乐呵,它们也情愿吧。有时遇到竹子太密,灌木丛太杂,甚至带刺时,那时钻进去就有些困难了,脸被“强抚”,脚被绊,头发被弄乱,衣服被牵扯,就连手也会被刺“强吻”,那个狼狈样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只管看到笋就去想办法扯了回来,往往这种艰难时刻扯得的笋最有成就感,那几根笋也似乎更宝贝些,会小心地放在竹篮里,脸上也会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但印象最深的一次扯笋是我经历了一次改道后的大惊喜。那次与同伴一起再去扯笋,我发现山脚和正面山上的笋不多时,便越爬越高,爬到一定程度后就翻到山背去。一到山背,发现那里很空旷,竟然有一块平地,猜平地里有什么惊喜?笋子,对的,就是笋子,而且是长得密密麻麻,那些笋子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坚挺的士兵似的,我不由得欢呼起来,于是立马双手一起上阵猛扯起来,而且这块坪快扯完了,发现另一块坪里又有,眼看着竹篮即将满了,可我还觉得不过瘾,巴不得都将它们扯回去,于是我便扯了放在一堆,想着总有办法弄回去。
我看着脚下留下的一排排干枯竹尖,心想应该是有人砍柴过,那柴火多么好烧呀,看着眼前稀疏的笋,我有些于心不忍了,因为不能让它们“断子绝孙”呀,它们还得“繁衍后代”长成笔直的竹子,供村民来砍柴做柴火烧呢。当同伴正好跟过来想再扯时,我便马上拦了她,便说我扯的可以分一些给她。
正准备回家时,才发现我扯得太多了,除了满满一大篮子,地上还有一大堆笋呢。于是我们便急着去寻软藤条,捆了一大把又一大把,直把我们乐得整个山上都回荡着我们的笑声。乐是乐,可年龄尚小的我们,怎么有那么大的体力去扛回那些笋呢?我们掂了一下,好沉呀,于是,我们又在想办法,干脆把外套脱了去裹笋子吧,那样也好抱些,不至于东掉一根西掉一根,捡个不停。等抱不动了就扛在肩上,那稚嫩的肩膀扛着重重的笋子,连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生怕跌倒。于是我们便小心翼翼地攀着竹子或其他灌木缓缓下山。快到有些陡峭又平展的地方时,我们干脆把那大捆笋子滚下去,我们边滚着边滑下去,好不容易才把笋子弄回了家。
母亲看到我扯了那么多笋,又看到我的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一张大花脸,手还被刺刺出了一条条血痕时,既惊喜又心疼,不住地表扬我,还不住地要我别太霸蛮,扯得开心就行。而我却只管兴奋地告诉母亲我那时的喜悦与成就感,母亲也被我说得笑着合不拢嘴,不时地摸摸我的头,也许觉得我虽人小,可也挺能干吧。晚上的梦里,我估计都还在兴奋地扯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