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楚图南挥刀敌住杨开泰。
杨开泰也使着一柄大刀,但此刀刀尖若锥,有刃有刺,颇为特别。楚图南虽见所未见,但自习了骆寒山留的骆家武学之后,一通百通,于武功上的修为已近跻身一流高手,因此不过几招间就摸清了其路数。杨开泰武功也自不弱,但亦非上乘,一转眼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手下人不住倒下,越战越少,杨开泰更是急躁。他连攻几刀,企图杀开个缺口,但一轮急攻,反露出破绽,楚图南觑个清楚,大喝一声,一刀挥出,在杨开泰前胸划了一个大口子。
杨开泰大叫一声,猛地将刀掷出。那刀挟着风声而来,楚图南挥刀一格,一溜火星四溅。杨开泰借势一个跟头翻开。
楚图南进逼一步,此时天光一隐,参星已没,商星未出,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眼前一片模糊。楚图南生怕中了暗算,忙挥刀守住门户。
不过片刻,天边灰白色跳动,渐渐明亮起来,照在这一片土地上。只见横七竖八地都是海贼尸体,还有十几个弃了兵刃,跪伏在地请降。
楚图南将刀一举,“你们赶紧四外搜搜,有没有海贼余党,不能叫一个漏网!”
他环视四周,见杨开泰那柄刀斜插在地上,顺手拔了起来。这一仗,楚图南带来的百余马队损失了十余人,顺风城的士兵死了二十几个,却一鼓歼灭近三百海贼,加上长生教的数十教众,算是大胜了。
过了一阵,四外搜寻的士兵都回转来。地上堆积的死尸也有长长几列。
楚图南一个个看过去,直看到最后,却不见杨开泰。他又去看那十几个俘虏,也没有杨开泰的踪影,却发现一个人颇为面熟。他想了一下,正是那日在廊镇被自己逼供的方小五。
他将方小五提到一边问道,“方小五,你可见到杨开泰了么?”
方小五倒是老实之极,只是连连摇头。
楚图南不禁疑惑,叫过祖天寿问道,“尸体和俘虏都在这儿么?”祖天寿忙道,“确都在此了!”楚图南摇头道,“不对啊,为首的海贼哪里去了?他的刀还在…”
他说着举起杨开泰的刀来,迎着初升日光照去,刀尖泛出丝丝寒光。
他将刀在方小五眼前晃了晃,“我问你,你们与长生教如何联络的?为什么要一路伪装,来攻顺风城?你们海老大是不是正在左近?”
方小五苦着脸道,“将军,我只不过是个小喽罗,哪里知道这么多?我只知道,前些时日,从东边来了一帮倭人,突如其来占了我们虾岛,大家都沮丧得很。随后我们就去打神皇渡,再以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那日在廊镇,我说了些知道的话,后来杨大哥来了,救出我们,陈大哥险些要打死我…”
楚图南见他说得颠三倒四,倒不知不觉间透露了海贼的一个大秘密。
原来从东边来了一股倭人,占了什么虾岛。正是此后,海贼才会接二连三地发动攻击。方才纪武说得明白,他们原打算攻下顺风城,就去海上见海老大。这句话是无意中说的,但就更显得真实。
他盘算片刻,挥了挥手,打发方小五去了,又提了几个海贼来问,也都说不甚清楚。
他情知再问无益,又找来祖天寿问道,“顺风城附近海面上,可有地方能藏船而不被发觉么?”
祖天寿想想道,“这一带海岸平缓,极难藏船,加上顺风城船只控制了若干要道,若想偷偷驶来泊在这一带,便难得很。只有一处地方,在城上了望不到,但那个地方是一处绝壁,只有涨潮时能泊船,潮水一退,船不走便要搁浅了。这个地方也不太可能藏着船啊!”
楚图南眼前一亮,“你说的这个地方在哪儿?”
祖天寿顺手指去,“楚将军,你向远处看,绕过东边那山,再过去就是我说的绝壁处。顺风城左近,潮水一日之内两起两落,谁会将船泊在这个地方呢?”
楚图南摇摇头,“我知道了,海贼的船必是泊在那里,这就是灯下黑了!我已有了计较。”
祖天寿忙问,“我们发兵去剿灭海贼么?但顺风城船小人少,只怕…”
楚图南道,“不用,我一个人去会会他们。”
祖天寿听得不明不白,登时愣住了。
楚图南也不向他解释,只叫过孙一成来,吩咐他将不满百的骑军带回神皇渡,与蔡明照同守好神皇渡与左、右二卫。他又先后带过那几个投降的长生教众,向他们详细问了长生教都修习几套功法、如何练法、教中常用口诀诗谒是什么,又得知此次是长生教主接了海贼的信才派人前来。连问了几个人,见他们说的大同小异,便也就心中有数了。
祖天寿见他在一边忙碌,又凑过来道,“楚将军,下一步如何行止?”
楚图南道,“你还是率你的两旗人守好顺风城,小心海贼与长生教的再来偷袭!烦你为我备一只小船。”祖天寿虽不明所以,但仍依言去了。
不消多时,船已备好。楚图南又细细想一遍前因后果,觉得此事虽然冒险,但仍要一试。他一咬牙,突地抽出杨开泰那柄刀,在自己左腿上深深扎了一刀。众人大惊,不知他要干什么,都围拢来。
楚图南撕了条衣襟,将伤口扎住。他笑了笑,“我们这些年剿海贼,也未见得有什么成效,便是不知海贼的老巢在哪儿,首领是何等样人。今天既有机会,我想试试。”
祖天寿吓了一跳,忙道,“这可怎么个试法儿?”
楚图南嘿了一声,“我现在是长生教三当家纪武了!你们都记下了?”
祖天寿等人正在琢磨,楚图南已向那只小船走去。他边走边道,“等会儿,若有船从那边驶出,你们派出几只小船,假意喊打喊杀一番就是了。”
孙一成与祖天寿两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