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到外地快一年了。
在过去二十几年来的积累中,我无法抑制地走向了抑郁自闭的深渊,在去年半年多的工作中达到了巅峰,甚至出现了一些躯体化症状。
于是我辞掉了工作,以去外地工作为由,搬出了家。
但实际上这一年来,我没有上班,靠着写作疗愈自身,也顺便赚取一些稿费生活。
我把自己足足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疾病的考验。每次绝望到谷底的时候,都会有无数次的想要死亡。可是我又想着,我要是死了我的亲人一定会很难过吧,所以我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好不容易在这两个月,我终于想开了一些。也有些开始想家了,于是我昨天和家里人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年后想要回去了,结果电话对面传来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
那一瞬间,我很想说,你们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外面。
我是个很恋家的人,我是个很需要安全感的人,如果不是曾经有无数次的瞬间我觉得我快死了,可是我还不想死,我想再救我一次。
我的离开从来不是因为我啊,而是你们啊。
当我想要回去的时候,也不是为我自己啊。我以为我已经把自己养的很好了,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了,我以为我可以回去承担你们了,我以为……
可是话到嘴边,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什么无名的东西攥紧了,很痛但又好像到了极点之后又没那么痛了,只剩下一阵阵麻木的钝痛,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忘记了。
但是电话挂断之后,过去那种绝望痛苦不甘的感觉再次像潮水一样向我涌了过来,我明明我已经快要忘记他们给我造成了的痛苦啊,我明明那么渴望亲情,我明明那么爱他们,我明明差一点就能变成正常人了啊……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呢?为什么一和他们说话我就会觉得无比痛苦呢?为什么仅仅一句话,我就又重温了一句当初那种麻木的钝痛,濒死的绝望?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条狗啊,被主人打的遍体鳞伤地逃到无人的阴暗小角落里养伤,等伤好的时候,就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主人身边摇尾乞怜,祈求那一丝或许本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爱。
主人见状指着我,嘴角露出了笑容:“看,我就知道它会回来的!”
你看吧,人就是这么的贱。
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