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八零后,属鼠。她08年结婚,结婚对象是我哥,婚后陆续生下了大女儿,目前读初三;二女儿,目前读四年级;三女儿,目前是大班的小朋友;四女儿,明年上小班;最近又刚在山东老家生下了一个男孩,出生刚满两个月,便带着小宝宝,开心的跟我哥哥一起开车返回另一个城市苦心经营的小店,继续开门做生意。
第一次见她,是我读初二那年,我初中是走读生,晚自习20:40准时下课,整个初中里晚自习从未出现过拖堂,都是下课铃一响就收拾好自己3书桌就出教室,到家20:50。那天像往常一样晚自习结束回家。那时已经是立冬之后,还是挺冷的,跟几个邻居发小一路走的很快,到家时候身上走路走的还挺暖和。那天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挺惊讶,因为我发现父母竟然还没睡,给我留着灯。高兴的大步走进院子,虚掩着的堂屋的屋门里传来挺热闹的聊天声,以及玻璃茶杯与玻璃茶几接触时的轻微脆音,我发现不但我父母没睡,而且在跟谁喝茶聊天,刚走到月台前的台阶时,堂屋内传来的聊天的声音里,有一个很久没有听到但是却非常熟悉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又惊喜又激动又有点担心,因为这声音听着很像我哥哥的声音,难道真是我哥哥回来了么。想到这,4层的台阶,我两步窜上月台,推开堂屋的门,左右一扫,果然左手边沙发里想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真的是我哥哥回来了。我很激动,也非常非常开心,因为已经小一年没见到在外地打工的哥哥了,在我的感知里,哥哥是这个家里最疼我的人,我觉得他比我父母还疼我。
“哥,你回来了?今天刚回来么?啥时候到的家?你吃饭了么?你穿的有点薄不冷么?你今年这是第一次回来,待几天?过年之前还走么?”我一口气嘟噜嘟噜问了一堆问题。
“天黑到的家,差不多七点多吧,到家咱妈煮的面条,吃过了。这次回来是请假回来看看,过两天就回去,马上到年底了,店里忙不过来。。”
“就待几天呀,那明天咱妈不得杀个鸡炖一下呀。哥,我可想你了,对了你知道么,你上次给我邮寄的日记本可好看了,我们班就我有,还是左右翻页的呢,封面图案也很漂亮,我同学他们都借着看封面的图案,还问我有没有其他的,催着我赶紧用完这两本再换新的,到时候也给他们看看呢。不过我有点舍不得,用的很仔细,反正面都用,我才拿出来两本,一本写语文,一本写数学,英语老师让用四线三格的,我就没用这个。你等一下,我拿出来剩下的八本新的你也看看。我跟你说,真的可好看了。”
“不用拿了,我给你挑的,我都见过,就觉得你会喜欢。你刚放学回来,先弄点吃的吧。”我哥跟我说完,目光转向旁边的一个姐姐,并跟她说:“要么你给俺妹妹做个青椒炒鸡蛋,卷煎饼吃,她喜欢。”
我这才注意到家里的这个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皮肤有些黝黑,五官长得挺精致的,我还没说话,这个姐姐一边看着我一边回应我哥的话。
“这就是咱妹妹吧,长的真白生,比我想象的还俊。炒鸡蛋多放几个干辣椒吧,你不是说咱妹妹喜欢吃辣嘛。”
“对,多放几个干辣椒。走,我给你帮忙找一下材料,一会你炒。”我哥边跟这个姐姐说着话,边出屋门朝左手边的厨屋走去。
看他们去了厨屋,我赶紧问我妈,这是谁,来我们家走亲戚的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问我妈的时候,我把声音压的很低,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我妈告诉了我这个姐姐的名字,还告诉我这是我哥谈的对象。我问我妈,那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叫姐姐还是叫嫂子。我妈跟我说才第一次来,先叫姐姐吧,叫燕姐就行,等他们订了婚,再改口叫嫂子。
那时候我读的初中学校到家的距离,正常走的话,步行一个来回需要20分钟,我练就的走路非常快,有时跑着回家单程也就花4-5分钟,走着回家多花两三分钟。那时候我们早读后和晚自习前各有40分钟的吃饭时间,班主任还提倡要节省时间,让我们尽量提前5-10分钟回教室,早点进入学习状态。所以那时候不管是走读还是住校生,吃饭时间都跟打仗似的。我也练就了快速吃饭的本领,一般一碗刚出锅的粥自己边吹边喝加上啃大半个煎饼,一共5分钟足足够。所以哪怕当天我是值日生,扫完地后也会往家里狂奔吃饭,只因为那时候家里条件一般,除了初三期中期末大考以及中考时候,平时从没有过问父母要钱在学校买饭吃的念头。
没过一会我哥喊我吃饭,我哥和燕姐都在厨屋坐下来,并没有着急离开厨屋。我洗好手准备吃饭,像平时吃饭一样,我提起老式的热水壶,给自己到了一碗白开水,左手拿起一块煎饼右手拿筷子,把燕姐炒好的青椒鸡蛋夹到煎饼中间,摊开,大口大口吃起来。还别说,那青椒鸡蛋炒的味道真香,青椒看着绿油油的,鸡蛋打散金黄金黄的,点追着红辣椒,看着就有食欲,辣椒也够味,几大口煎饼下肚,吃的我一点也不感觉冷了。我把第一块煎饼的最后一口塞到嘴里,就又拿起一块煎饼,卷起菜来。燕姐见我倒的是开水,也没有合适的冷水的器皿,一时半会我也喝不了,就拿了两只喝粥的碗,帮我把水弄凉,待她把水弄凉,我已经吃完了一个煎饼,我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给水,起身打算收拾餐桌。
“这么快就吃完了?吃一半煎饼不够吧,是不是炒的菜不对胃口?”燕姐问我
“吃饱了,我吃了一个煎饼不是一半,菜很辣,很好吃,剩下的我留着明天早上吃。哥,你可别给我吃了啊。”我回答完燕姐,转头提醒我哥,因为这个青椒炒鸡蛋是真的很好吃,我之前吃过很多次青椒炒鸡蛋或者干辣椒炒鸡蛋,没有这个好吃,很下饭,很对我的胃口。所以我特意留没舍得吃完留了一点,打算明天早饭时候回来吃。
“你放心吧,我不吃,我想吃的话,明天再炒新的。你洗刷一下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餐具泡盆里就行。”我哥跟我说完,转向燕姐示意他们回堂屋。
于是我快速洗刷好,就回屋睡觉了,第二天确实得早起,那时候读初中,好像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吧,起床一把脸,刷个牙,拿梳子随便挠几下无敌超短发,穿好校服就赶紧出门,蹭蹭蹭往学校跑。记忆里那会儿经常是天刚蒙蒙亮,有时候跑完早操天才大亮。那会儿早上从眯着眼起床到离开家门,整个过程也就七八分钟,因为那时候是蘑菇头,几乎不需要用梳子,洗完脸手上的水抹两把头发,就结束了,快得很,现在想来跟男孩子洗刷的程序一样吧。
别说这蘑菇头发型可不只是我呢,当时初中校园里女生普遍是蘑菇头,偶尔有一两个是齐头发的,但长度也到不了肩膀。我的蘑菇头是小学毕业后的暑假里,被忽悠剪掉的,我猜大多学校里的蘑菇头发型的由来也差不多。当时我跟村里几个小姑娘都被父母告知,读初中需要剪掉长头发,不然来不及梳会打结,梳的话就得天不亮就起床,剪掉长头发是为我们好,不然影响睡眠和学习,还告诉我们等以后长大了头发还会长长的。就这样,一头乌黑及腰的长辫子,被去村里吆喝着收头发的师傅,用剃刀一搓一搓给剃成了所谓的蘑菇头。听旁观的大人们讨论,好像当时我的长辫子还卖了二十多块钱呢,有的卖了不到二十,有的卖了三十多。我记得当时收头发的人剃完头,拿出一打钞票,数了两遍才递给我妈,然后我妈接过去之后也一张张的数了两遍,确认没问题,然后剃头的师傅才招呼另一个小姑娘坐下,围上白色布子,开始剃头发。头发卖了二十多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一起剃蘑菇头的小伙伴,听他们跟大人商量要买新衣服或新鞋子,具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我只记得我的蘑菇头换来的巨款我妈说要给我攒着交学费,不过当时从那一打巨款里抽出来一张一块钱,让我留着自己想买什么就去买。一块钱对当时的我来说好多啊,高兴的不行,一心寻思着该怎么花,当时甚至忘记关注自己的新发型了。半个多月后开学就是交学费的日子,家里还有不到五块钱,我问我妈帮我攒的卖头发的钱呢,我妈说没有买那么多,是我记错了。后来我父母仍然是卖粮食外加借了一些钱,帮我交了学费至于我用蘑菇头换来的那笔巨款,至今我也不知道去哪了。至于我那一块钱,我在买了一根辣椒糖花掉了1毛钱之后,其他的买了圆珠笔和练习本,只有这些东西提醒着我,曾经我的蘑菇头的确曾换来过一笔巨款。
我哥和燕姐回来后的第二天,晨读结束后,我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的,当时身为班委的我,刚跑出教室就碰到了班主任,那一瞬的尴尬,我至今记忆犹新。但短暂的尴尬之后,我还是蹭蹭蹭往家里跑,回家那顿饭我吃了得有10分钟,那天我不需要值日,吃饭时间很充足,感觉那是整个初中里回家吃早饭吃的最丰盛的一次了,吃的很饱,回学校全程没敢跑一步,结果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面巡视了,我虽然不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但再一次与班主任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记忆里那之后的几天里,在课上我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课 朗读或回答问题,尤其班主任的语文课上,也不知道是图啥。
那次我哥和燕姐回家就待了四天,那时他们在一家酒店工作,职业都是酒店服务员,我哥跟绝大多数男服务员一样主要负责端菜,燕姐工作的时间比较久,女服务员里相对来说脑子又比较灵活,最初主要负责点菜,后来被调到吧台主要负责收银,相当于副领班,繁忙时候搭把手点点菜之类。我哥跟燕姐就是在他们工作的酒店认识的。
我哥比我大三岁,性格有些倔,对我倒是格外的疼爱,他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原因是他中考成绩够不到他心仪的高中,可以读十三中,但那所高中他自己又看不上,后来直接辍学不读了,为此还跟父母争吵过。不过后来我哥仍然选择了辍学,带着父母给的十多块钱的路费,就跟着村里的几个大人一起去市里邻近一个县城里打工,我哥到工地上做小工。从此,我哥开始了他的打工之路。
我哥长得挺帅气的,五官分明,鼻子很挺,浓眉大眼还是双眼皮,一米八多的身高,看着很瘦但力气倒是不小。印象里他刚出去打工时候,看着那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学生,可当扛起灰色的背包,一手拎起打包好的被子的绳子,转身走入人群,却又觉得跟个大人似的。
我哥在工地干了两个多月的小工,因为觉得实在太累太热,后来他跟其中一个替他保管工钱的大人要走了他的那份工钱,就一个人离开,自己找活去了,只告诉那人他要去另一个市里去找活干。后来工地上的大人给村头小卖部的公共电话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给我父母捎了个口信,我父母才知道我哥自己跑去别的地方找活了,并且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村头的公共电话号码我哥写在背包里面了,他是故意没有给家里打电话。
那是2000年前后的事情,不像现在每人手里都有手机 或平板或电脑,各种电子通讯设备。那时候就村里两家小卖部里有公共电话,接电话免费,不过打长途挺贵的,好像一分钟要1块钱还是两块钱的。跟我哥失去联系,我父母却只能干着急,不知我哥去了哪里,想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想问也不知道该去问谁。直到几天后有从外地回来的人,跟我父母说有在张连见到我哥,还说我哥在一家到店里找到了活,我父母这才放心了许多。
再后来,具体过了多久我已记不清,但我记得那天小卖部的人去我家喊我父母,说我哥打长途电话来了,让我父母去接电话。我记得我爸没去,他因为我哥不上学以及私自离开工地的事情生气,我妈也生气,还说这就去接电话狠狠的骂我哥一顿。到了小卖部电话已经挂断了,是小卖部的老板让我哥挂断的,因为从我家走到小卖部少说也得三四分钟,她让我哥5分钟后再打回来。等了一小会,电话响了,小卖部老板接听确认是我哥打来的,把话筒递给了我妈,我妈拿起电话时,刚开始说话声音稍微有点抖,说了几句后声音恢复正常,主要就是确认我哥在哪干活,具体做什么,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他老板人怎么样,有没有认识的人,还叮嘱我哥不要学抽烟喝酒,别跟别人起争执打架等等,倒是一句责备的话都没听到。我妈跟我哥聊了一会后,小卖部老板提醒已经聊了块十分钟了,我妈把话筒给我,我就说了两三句话,我妈拿回听筒跟我哥说好好照顾他自己,有啥事就给家里打电话,出去了就好好闯闯,不用老是挂念家里,然后电话挂断了。
这次长途电话之后,我哥给家里邮寄过一些吃的干货,具体是啥我不记得了,还邮寄过香肠,当然还专门给我邮寄过非常漂亮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