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真可谓“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答案”。不过,梳理所有的答案,真正与回答者相关的几乎寥寥。而要找到问题的准确答案,以现有中国教育的实情看,似有大海捞针之难。乍听此言,让人咋舌。但是,认真分析现状,此话还真的不是耸人听闻。
从学生生活的时空看,简单地可以分成居家的时间、学校的时间和社会的时间。由于学生身份和所处年龄阶段的特殊性,社会性的时间占据的相对较少,一般情况下对其影响也不是太大。而就剩下的两个部分看,学生在校的时间当居于主导地位。这样,在正常情况下,决定学生休息时间和休息质量的主导因素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学校。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定性,不是空穴来风的个人臆想,而是来自于当下教育的现场。理性地审视当下教育,不论是什么层级的学校,承载什么样的教育使命,只要有教育就少不了考试、考核,就离不开评价和评比。这种看似量化的数据比对,实际上涉及的是名利之争。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由于受制于名利裹挟,在“以成败论英雄”的普适性社会评判标准的挟持下,为了荣誉,很多人会不遗余力地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其指向的唯一目标,或者唯一可以帮助其实现工具就是学生(传统的名师出高徒被现实的名学生成就名老师就是有力的佐证)。
而学校在社会中所处位置的特殊性,所扮演角色的不可替代性,决定了相关人实现名利心理诉求的独特性。和一般性的实体产品生产和加工的方式不同,学校是以对活生生的人的改造、塑造为劳动的手段和目标。一般性的实体加工在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如果硬件和软件能够得到保障,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的投入与产出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呈现正向发展的态势。这从一个侧面也印证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发财致富的秘诀所在。可是,就学校而言,因以智力加工、人格塑造和人才培养为目标,而且是以主观能动性极强的生命体为加工改造的对象,其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的投入和产出之间能否正向发展就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
原本是很简单明白的道理,可是在现实中却被很多业内人士,甚至是名家大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五花八门的抢时间、占时间在学校就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样,扮演“鱼肉”的学生不论你情愿与否,面对刀俎只能任其宰割了。就学生在学校的显性时间段看,大的节序不外乎早中晚三个部分;而以课堂教学为分界线,则可以分成课前、课中和课后三个时段。从性质看,前者属于共性的,带有普适性的特点;而后者则具有了个体性、个性化的特质。按照学校、学生、学习这种极具职业化的属性分类,真正能够挤压学生休息时间的,不同的操作者可以创造出很多的机会,而且可以寻找出千万条理由。理由千千万万,最终的注脚点必须落在学生的身上——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学生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争取不上演“黑发不知勤学早”的悲剧;学生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实现学习时间的最优化,至于效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不论是学校的层面,还是老师的角度,之所以以如此的“为你好”的良苦用心替学生争分夺秒,一个最根本的想法就是把学生视作干燥的海绵,他们充满太多的可能,如果能够给他们搭建合适的平台,创造合适的机会,他们就能够创造无限的可能。至于可能向何处发展,当取决于不同的人所处的不同的位置,其所投注的不同的心理期许。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利益。”在“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实用价值思维的作用下,学校和老师不遗余力了挤占学生的时间,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希望从本校、本班级走出去的学生都能够进入具有一定社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高一级的学校。这样,“成名成家”的学生就是一张隐形的名片。通过这张名片,学校的标签,老师的名气就可以传播四方。在这种实利性价值的驱动下,师生法定假期被大大地缩水,正常工作日的闲暇时间被尽可能地压缩。这种最大化地延长工作时间,以争取创造更多的价值的做法,与资本主义国家初期资本家追求利润最大化所使用的手段——绝对剩余价值的获取是极度的相似。
诚然,从学习和老师的层面使用现代管理手段为学生创造更多的学习时间,以使更多学生创造各种可能的奇迹,出发点是可圈可点的。就家庭和社会而言,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就该事件的主体学生而言,长时间在这种高压和紧张的氛围中进行高强度地精神劳作是不是真正能够达成学校和老师的所愿呢,确实是一个很值得探讨和商榷的问题。对在校的学生而言,其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在高考指挥棒的震慑力还没有消减的背景下,学生的这种生活状态不可能得到改变。但是,作为有血有肉的生命体,学生与一般的机器不同的是,机器在可能的情况下只要为其提供充足的燃料,并时时检修,其就可以永无止息地运转,由此创造更多的价值;而学生除了身体,他们还有思想和灵魂,除了进行机械性地劳作,还需要运用大脑进行思考。只有科学地进行劳逸结合地调养,才可能有高效率的收获。一旦把活生生的人视作毫无生命意识的机器,被剥离了灵性和主体意识的活机器在创造价值时极有可能变得低效,甚至无效。
“我思故我在”,对学生来说,其知识的习得,能力的培养,思维的训练,审美能力的提升,老师的作用功不可没,但绝对不是唯一的、起决定性的。“还时间给学生”,听起来似乎有悖现实教育的规律,但是从学生的成长与发展的角度看,这个理念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一种事物的存在与发展总体上分成主动性和被动性两种。被动的在短时间可能能够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其短板和弊端就会慢慢暴露出来。不论是从学校老师的角度,还是从家庭的层面,目之所及都希望学生能够埋头书山,都时刻遨游学海。不过,一根弹簧如果长时间处于紧绷的状态,终有失去弹性的时候。
习得十分功与思得三分获从数量上比较是不对等的,但是从获得的过程与久长性的价值看,两者在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可能就不会与数量的大小保持正比例的关系。就学校所存在的基本关系——师生关系而言,老师如果能够“简政放权”,不仅仅可以给自己减负、减压,更能够给学生提供充分的自主发展的时空,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既然如此,学校、老师和家长何必要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安徽省皖西经济技术学校 陈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