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用，非正式

oc背景

小学部教学楼地面上都铺着天蓝色软胶，虽然在上面摔倒依旧很疼，但学校已经尽到责任了。绕过隔墙的防火门，手脚并用扑上楼梯，喘着粗气，对于七岁正在读二年级的棠来说，大逃杀还在继续，拐过了第三层楼梯平台，还需要持续向上冲。

不要，不要再追我了，无助与未知充盈了这颗年幼不明事理的心。跑下去吧！假使有幸遇到位科任老师，中午就解放了，也能结束这无尽的奔跑；停下来吗？被追上的话，等待着的就是拳脚与更多更久的疼。

争辩不过她们的，你不行的，快跑。

棠的脑子转不过来弯，七岁的小孩，怎么会理解？拐角处，消防水带的箱子上嵌着面镜子，一个乱糟糟不像样的短毛脑袋被映照出来，头发简直像是被杀鱼的那种大剪子胡乱剪了一通。但棠不喜欢看到自己，只是跑得更快，想要逃离，恰逢此时，这场追与逃持续了太久，弱势一方的力气已经快耗尽。

大口大口喘着气，抓着金属栏杆将身体向上拖拽，一步两级地爬着楼梯，棠发觉自己已经到了这栋楼的顶层，没得跑了。顶楼堆满旧建材与一些校工人员的工具，至于学生，尤其是这些低年级的小孩，一向不被允许涉足。

棠迈开腿，跨过溅上白色乳胶漆斑点的门槛。木板上的毛刺剐蹭过小腿留下一道血痕，极轻微的脚步，掩盖在了回声与楼下更嘈杂的人声中。

远在天边的意外败给了近在眼前的惊吓。当然，棠不是胆子最大的一个，也永远不是唯一能够做到某件事的一个，令这颗脆弱心灵被恐惧席卷的声音自楼梯向上，尽管竭尽全力屏住呼吸，剧烈运动后的粗喘和呛咳暴露了这短暂的藏身地。

不要过来，别碰我。

忽然间一股没由来的愤怒上涌，无数个“为什么”浮现在脑海，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中生发出了反抗与还手的念头。

令对方错愕地，纠缠与撕扯之间，有成年人同样夹杂着怒火，还有些微担忧的声音传来，却容不得让失去理智的小孩多加思虑。

小孩，懂得什么叫思虑吗？失去的力气，似乎逐渐回到了体内。棠动作的幅度加大，灰尘簌簌抖落，倾斜的吊顶上，墙皮剥落下来，碎裂在脚旁。

或许懂得，只不过暂时失去了那份能力。常年无人光顾的隔层木板早已腐朽，本不牢固的架构，在年轻身躯的重量下终于宣告毁灭，可能一秒，可能更久，但没有留出足以尖叫出声的时间。推搡之中已然后退到远处的始作俑者，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

棠在不断掉落的白灰底下，听到脑子里有一口钟，一直在敲。

漫长的梦境里，有妈妈的声音，老师的声音，还有不认识的成年人的陌生声音。

妈妈一遍遍逼问着“为什么会这样”。好像经历了许多许多场昏睡，许多冰冷的器械与针管光临自己的身体。

总归还是太年幼。

关于教学楼的顶楼与抓人游戏，在覆盖着消毒水气味的五个月后，似乎也被盖上一层白布，永远埋葬在回忆中。后来他想起那些片段，无法在其中为自己找到一个正确的定位，不，“正确的”定位，不是从如此早的年月开始就有了的。

或许那之前有过一些小女孩的打扮，即便并不怎么关照孩子，妈妈在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还是……

那后来，妈妈说他天生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掀起衣服，低头看看，肚子上的手术痕迹，随着时光流逝已经一年一年消减下去，逐渐变成和皮肤一样的颜色，医生缝线时肯定不会打一个蝴蝶结。至于是什么结，今天的他也不愿再去探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