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说《白鹿原》是一个民族的秘史。确实如此,看完书后,整个人顿觉沉重了许多,眼前还总浮现原上一个个鲜活的主角:白嘉轩、鹿子霖、白孝文、黑娃(鹿兆谦)、白灵、鹿兆海、鹿兆鹏......似乎他们以自己的方式生活在我的时空中。
他们用所感所悟告诉我以下刻骨铭心的人生信条,你可以不看《白鹿原》,但懂得这些道理简直赚翻了。
一
人这一生,怎么过都掺杂着浪费的嫌疑,但细说开来,严谨踏实的平稳过一辈子,总比冒冒失失过一生要好上许多。
白嘉轩一生的过法便是前者,鹿子霖的一生就只能算作是后者了。白嘉轩一生克己奉公,建学堂、修祠堂之事足以证明,待人合情合理和蔼可亲,待长工鹿三如手足,不仅仗义而且得体。
当然,白嘉轩最重要的品质是心够硬,也即严守底线,哪怕不惜与原上的所有人对抗,又或者是教育子女方面,绝对是白鹿原上的精神楷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当所有人都向他跪求为小娥建寺庙供奉,就连自己亲生儿子也同时愚蠢下跪时,他依然始终如一坚守:给婊子立牌坊,有辱名声。因此,誓死不罢休。
当白灵一纸退婚时,当白孝文堕落不堪时,他严守家规,与爱女恩断义绝,用刺刷惩罚白孝文并且分家清理门户。
最绝的是:在妻子仙草奄奄一息迫切想见一双儿女时,他还是铁了心故意不去找儿女回家,他不仅是拉不下脸更是不屑去乞求无视家规族规的儿女。
按照常人的思维必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当然也合情合理,可那样的白嘉轩就不是白鹿原上的硬汉白嘉轩了,仅仅是一个寻常百姓而已。
最令人刮目相看的是白嘉轩一次又一次的以德报怨:黑娃打断他的腰,使白鹿原上最挺直的腰杆瞬间佝偻,沦落成狗的身形;鹿子霖是白孝文堕落的罪魁祸首,但当二人分别入狱时,白嘉轩不计前嫌,竭尽全力去搭救,这也成为奠定他是白鹿原精神最重要的基石。
二
在感情中懦弱的人,于己于他人都是极大的伤害。
鹿兆鹏在革命路上算得上是较为了不起的,思维敏捷,手脚利索,能够在短期内拉起一支又一支革命队伍支持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
但在儿女情感上是个十足的懦夫。父亲仅仅用三巴掌就拍到他乖乖结婚,可婚后又不愿意将就,让妻子为他白白浪费余生。
对于这场一开始便不情不愿的婚姻,若鹿兆鹏再勇敢一点,哪怕是如白灵一般退婚,或者在意识到不愿将就的关头便休了妻子,妻子将不会成为婚姻的葬送品,这一点,鹿兆鹏足够渣,足够懦弱。
既然不想去将就,那便不要去打扰别人,否则,轻者两败俱伤,重者毁人一生。
三
每一次的垂死挣扎,都是重生或者毁灭的必然。
白灵和田小娥是同一类人,都一样的敢爱敢恨,决定了的事情便铁了心全力以赴,哪怕明知前方万丈深渊,必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白灵性情活泼果敢豪爽,不想嫁的人自己写退婚书解决,为了喜欢的人不惜改变信仰只为追随他并且拥有相似的灵魂,是整本书中女性最有地位最有个性的奇女子。
田小娥也和白灵很相似,可她被摧残得太早,未能够形成独立且坚毅的信仰,她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黑娃身上,坚贞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可最后成了白鹿原上被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无论优秀如白灵还是悲哀如田小娥,她们俩确实也在那个女性地位相对较低的社会里垂死挣扎,白灵为信仰拼尽全力,小娥被生活逼得体无完肤。可二者都努力过活着,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便将全力以赴。
四
世上最幸福的活法:追求本心,继而初心不改。
朱先生是白鹿原上活得最洒脱的人,没有之一。每天早起晨读,练书法,看书写文,每一天都活得无比动情,还有一个知书识礼,仪态端庄的夫人一直伴随左右,可以说是白鹿原上最幸福的。
同时,他还是白鹿原上最好的老师,也是最聪慧的,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一生都被原上人歌颂赞美,毫无疑问,他还是白鹿原上唯一的圣人。
他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内心宁静。作为赈灾大使,将款待他的美味佳肴倒入大锅粥中,与灾民同食;为守护家园,背起行囊勇往直前只为奔赴前线杀敌;收土匪头子黑娃为徒;百姓齐心送粮食和大匾以表对其爱戴,他统统拒之千里......
五
面子丢了,得一步一个脚印自己寻回来。
白孝文从人上人的族长堕落至抽大烟,卖房卖地,沿街乞讨甚至与野狗分尸充饥,直到鹿子霖虚情假意让田福贤举荐其进入保安队,从一般文员爬到队长再到营长,最后成为白鹿原县长。
黑娃十几岁便出门熬活到与田小娥住破窑,本是个平凡地道的庄稼汉,后来先后和鹿兆鹏闹革命,成为旅长贴身侍卫,而后又被逼上山当土匪,后来又下山当保安团营长,最后成为白鹿原副县长,一生起起落落。
白孝文和黑娃都曾经是原上最被唾弃鄙视的对象,但二人从最谷底慢慢爬起来,爬到山顶时,回头俯视还在山脚下的众人,众人才惊觉:乞丐、土匪奋起后原来是这般耀眼夺目。
年轻时犯错,年长后悔错并改错,大众的宽容度一向变化很快,无论过程有多不堪,有个耀眼的结果便可一笔勾销先前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要将错误背上一生,破罐子破摔,这样便也是极好的。
六
别把父母想得多有强大,其实他们很脆弱。父母为我们可以无比强大,可父母被最在乎的我们伤害了,心一旦碎了,便极难复原,甚至不可能复原。
白鹿原上白嘉轩和鹿子霖暗地里较劲了一辈子,两个人在最后都伤痕累累,不是因为两人平时相互斗嘴攻击彼此所致,而是二者都被自己的孩子伤得体无完肤。
虽说鹿子霖怎么也没有把只会摆弄祠堂的白嘉轩放在眼里,可白嘉轩也当然没有把勺勺客的后人看得有多了不起,二人互相看不起对方算是他们的共同之处的话,他们俩最大的共同之处就是为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大半辈子的优秀作品说毁就毁,一夜之间黑发换成了白发。
鹿子霖的大儿子鹿兆鹏闹革命,游斗父亲,儿子鹿兆海非白灵不娶;白嘉轩的大儿子白孝文从父亲一手培养成人人羡慕的族长堕落成浪子,白灵一纸退婚让白嘉轩受尽侮辱,加倍偿还聘礼。
不论多么强大的父母,软肋永远是子女,而遗憾的是,子女永远的软肋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在大千世界里经常可见,在危难关头父母第一反应是护住孩子,而孩子第一反应是为喜欢的人拼尽所有。
最后,余生很短暂,有人追求平淡普通,只求幸福平安健康;有人追求轰轰烈烈,以求在史册上能够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但无论选择过哪一种,心得够硬,才能严守底线,走出宽广人生路。
不守规矩则成不了方圆,白嘉轩始终遵循着,就连自己用尽全身心血铸就的儿子白孝文也不能够例外,按族规该怎么罚还是要怎么罚。这是他的人生信条,也是他比鹿子霖更胜一筹的重要基础,更是白家历代经久不衰的主要原因,最是他白嘉轩一生走得平稳又坚韧的致胜法宝。
此生若能够活成白嘉轩的模样,挺好;若能够活成朱先生般,便最好。可无论活成哪般光景,心一定要够硬,才能撑得起一片属于自己的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