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这边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面试结果会在一个星期内告知。”又结束了一场面试，走出公司的大门，杨小之长舒了口气，听面试官的样子多半也是以失败告终。比起第一次面试的战战兢兢，一个月的挑公司、写简历、投简历也逐渐熟稔起来，就连面试官有没有留用的意思也大概听得七七八八。

  坐在回学校的公交上，杨小之拿出自己的简历看了半天：海州师范大学、新闻学本科、报社实习半年……在确认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经历后，杨小之带上了耳机并调高了声音，一瞬间，车内嘈杂的谈话皆被耳机内的旋律所覆盖，终于，清静了。

回到宿舍，一室的黑暗，厚重的窗帘将外头的阳光挡了个十成十。正当杨小之悄悄地把外套挂在柜子里时，一道似梦似醒的声音从陈佳昕的床帘里传出来，少许，一只手扒拉开床帘，露出个小脑袋，“你终于回来了，她们都去毕业聚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对了，你面试咋样啊？”

“就那样吧， Hr说一周之内给准信。”杨小之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会去食堂一起吃个饭？”“好啊” 陈佳昕应道。

许是临近毕业，往日安静的走廊也变得嘈杂起来。有学妹要签名的，打包行李的，甚至有抱头痛哭互诉相思的。一时间，宽敞的走廊竟是有些拥挤。“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去聚餐？”杨小之瞅着人来人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来来回回聚，都是那几个，今天不吃、明天吃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找你一起去食堂吃份凉拌馄饨。”说着，高佳昕搂着杨小之的胳膊紧接着把头倚在杨小之的肩头，“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凉拌小馄饨，我可是馋了好久呢。”说话间两人便进了食堂。

 “原来还不觉得毕业就是失业，和我妈对着干了好久，结果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啥啥也不行。”杨小之端着刚点好的两份凉拌馄饨，坐了下来，并把其中的一份推到陈佳昕的面前。

 “对啊，所以我妈让我二战研究生，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就当是推迟一年就业了。”陈佳昕快速地将一个个馄饨塞进嘴里，堵得腮帮子都有些鼓鼓囊囊。“不过话说回来，就咱们这个学校、这个专业又有几个人能顺顺利利地找到工作？”陈佳昕口齿不清道。

似乎是到了下课的时间，一时间，食堂的烟火气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炒菜声开始了。说来也是，杨小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把求职APP删得一个不剩“你说得对，大学毕业只有一次，何必因为找不到工作天天愁眉苦脸？”

  饭后，陈佳昕又继续窝回宿舍。于是，杨小之开始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大学四年，没拿过奖学金、不化妆甚至还有些邋遢……如果说在大学四年，最经常做的事情可能就是花钱。一圈一圈地走着，竟偶遇了一次操场表白。足足覆盖了半个操场的爱心蜡烛在夜幕降临时显得有些浪漫，爱心内，男主朝着女生举着捧花单膝跪地，虽然听不清两个主人公说着什么海誓山盟，倒是外圈吃瓜群众“在一起”的高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你是唯一一个主动接近我的人，所以我有没有机会做你的男朋友？”记忆里，似乎也有个男生，向自己直白的表白，但杨小之拒绝了。印象里的他，高高的、穿着运动服、带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有活力，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普通话，每次说得快些，都不得不让他微信交流。只不过，比杨小之小一岁，于是她拒绝了，毕竟对于姐弟恋，她总是不感冒的。内心里大概是认为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又怎么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年龄更小的男生？

  转眼间，操场告白进入收尾阶段，一队学弟拎着成袋成袋的奶茶送了起来，美其名曰所有见证男女主人公幸福的都见者有份。喝着奶茶，杨小之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给自家老妈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有四五个未接来电，都是陈佳昕打来的。

 “喂，佳昕，怎么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理我？还不快点来帮我！咱们寝室的那几位都醉得群魔乱舞了，你快点来余家烧烤来认领一下咱们寝室的这几个！”电话的那头有些吵闹，夹杂着不知是谁喝醉酒后的疯话。“哦，我知道了。”

  等到了余家烧烤，杨小之才明白为什么一向不紧不慢的陈佳昕会爆粗口。满屋子酒气，而同寝室的室友已经开始抱在一起大声痛哭并念念有词道：“怎么办，我还不想毕业啊！”

   “可不是不想毕业吗？都没找到工作哪还有脸毕业？”杨小之小声嘟囔着，但还是配合着陈佳昕把一群醉鬼拉开，别看在寝室时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不过百斤，但真真正正拉开这几个醉鬼也委实废了不少力气。

一人负责一个，总算是把两个醉鬼认领回了寝室。随后，陈佳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捏了捏腰上的肉，“我今天终于觉得我身上的这百来斤肉没白长，这一运动害得我又饿了。对了，你明天还去面试吗？不去面试和我一起去邮东西吧。”

杨小之累极了，只是冲着陈佳昕比了个ok的手势便爬上了床。

第二天一大早，一道魔性的闹铃声准时在宿舍里响起，惊醒了一众梦中人。“谁定的闹铃！这才几点？”稍后便是一阵翻床导致的咯吱声。

“啊，我的我的！我还想去邮寄快递呢！”陈佳昕一个鲤鱼打挺，一骨碌下了床，“栀子栀子，起来陪我去楼下寄快递呗。”杨小之只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穿过蚊帐伸进了自己的被子还时不时地揪着自己的睡衣。

“不去不去，昨天凌晨两点才睡着的，现在才七点。”杨小之揪住那只“罪魁祸手”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别嘛，之之，只要您老人家帮忙，小的可以为您免费服务两次。”说着，陈佳昕似乎开始委屈起来。耐不住磨人精一般的陈佳昕，杨小之终于起了床。

虽然刚过七点，但是楼下的快递寄送点已经排满了人，邮寄的地方自然是五花八门。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逐渐毒辣了起来，杨小之左手叉腰，右手挡在额头前，看着远处的一个身影有些愣神，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一件白衬衫搭配一条西装裤，高高的个子再搭配上这一身，还有些帅气。

 “喂，之之，看什么呢？到我们了。”陈佳昕的问话打断了杨小之的发呆。看着呆呆的杨小之，再循着杨小之视线的方向，陈佳昕很快就发现了张书文。“你不感兴趣他之前是怎么和我们说你的吗？”陈佳昕搂着杨小之的胳膊问到。

 “我知道，他说我不喜欢他还答应他，最后还因为暗恋其他人而不承认和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杨小之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陈佳昕，“而且我还知道是他先问的你，你告诉他的。”杨小之淡然一笑。

 “啊？你都知道了啊，我其实一直想向你道歉，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提起，结果你自己都知道了。”说着陈佳昕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当时非常生气，但是后来我觉得都不重要了，临近毕业，比起找到一份工作，一切都不重要了。”杨小之把陈佳昕的手又放回原处。“而且我也觉得是当时自己模模糊糊的答案让张书文产生了还有挽回的余地，所谓的有个学长不过是打发他的借口。”杨小之长舒了口气，看向远处的张书文。在发现他也在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去后，杨小之冲着他挥了挥手算是隔空打了个招呼。

 陪着陈佳昕填好快递邮寄单后，远处的张书文跑了过来，“小之，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学校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可以啊。”杨小之仰头看着张书文，今天的他似乎还精心设计了自己的发型，往日杂乱的眉毛似乎也修剪过，浓眉下的眸子灵动得很，像极了一个蓄势待发迎接社会考验的应届生。想到了这，杨小之微低了低头。

“你今天穿得挺精致啊，是要去拍毕业照吗？”杨小之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打着旋儿。

“是啊，本来咱们学校男生就少，导员就建议我们男生拍一组毕业照留作纪念。”张书文盯着杨小之，有些欲言又止。今天的杨小之和自己刚认识她的那会儿没什么不一样，短发、银框眼镜、素颜、一套黑色的工装服，即使在夏天也很少穿裙子。如果一定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以往的她总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无论是辩论赛亦或是课堂展示，而如今却经常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杨小之抬起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这次轮到了张书文低了低头，“我其实是想和你道歉的，之前在其他人面前说你……”听着张书文的声音越来越小，杨小之抢过话头：“我都知道了，其实你也没必要道歉，毕竟我之前的处理方式欠妥，互相原谅就好。”

“对，互相原谅、互相原谅。”对面的张书文长舒了口气。“那我先去教学楼那边集合了，咖啡的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可以慢慢喝，不着急。”说着，张书文抓起身旁的背包准备离开。

“嗯，谢了。”杨小之抬头冲着张书文抬了抬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