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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了,是女儿班主任打来的,从小学到现在女儿高三下学期刚刚开学,还从来没有接到过老师打来的电话,玛丽心里有种事情不妙的预感。
班主任声音有些激动:“琦琦妈妈,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想给你聊聊孩子最近的情况,不知道你们家长留意到没有,孩子最近心情特别低谷,她甚至和要好同学透露了极端消极的想法,你要知道,现在高三是学业压力最大的阶段,特别是像琦琦这样优秀的孩子,她对自己有要求,想考一个自己觉得像样的大学,今天我把她约到学校的操场上去聊天了,她一边说一边哭,说你和孩子爸爸经常吵架,她去图上馆看书你们都不让,还说她去谈恋爱,我想你们作为家长,在这个关键时刻,希望你们配合学校给予孩子高度的关爱,不要说敏感的话刺激到她,让她顺顺利利地度过……”
玛丽应声道:“王老师,嗯,说句实话,我和他爸爸很少吵架的,去图上馆看书的事情,我那天在的,确实她爸爸怕她分心,当时他们两个争吵,她哭了,最后我开导后她心情平和了很多,还是去了图书馆。我最近也发现孩子抑郁了,她心里压力特别大,其实在上个学期春考前,琦琦打篮球崴到脚我就知道她弦绷得太紧了,我一直喜欢看心理学方面的书,了解孩子的心情,感谢王老师对她的关心,我和他爸爸一定会注意言行,在这段时间,多给她温暖……”
挂完电话,玛丽陷入了沉思和反省,回忆也就此翻滚而来。
琦琦这孩子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幼儿的时候,外婆从老家过来带她。曾经做过语文老师的外婆教她背三字经,唱儿歌,识字。
幼儿园琦琦读的是一个双语的,有外教老师。琦琦适应能力特别强,嘴巴很甜,三岁时每天进到学校就跟老师们问好,那些老师个个都喜欢她。四岁多开始学习拉丁舞。幼儿园毕业典礼上,老师让她领舞《甩葱舞》,那叉着腰,粉扑扑的小脸蛋着实可爱呢。
小学时也遇到了各种喜欢她的老师,三年级十周岁集体生日庆典上,琦琦向学校老师推荐了玛丽作为唯一的家长主持人与她同台主持。那是玛丽人生第一次做主持人。那自己亲手撰写的深情台词玛丽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天,琦琦穿着白色的公主纱裙,高高的马尾辫,伶牙俐齿,天真烂漫。玛丽不但去做了家长嘉宾主持,还兼顾了另外几位同学的化妆任务。最后的环节,玛丽引领着家长来宾们一起唱《感恩的心》。
玛丽一直心怀感恩,感恩母亲从小给琦琦启蒙,感恩上苍一直眷顾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小学期间,每到期末考试前,她都会带着琦琦唱这首《感恩的心》。玛丽每个周末都会陪着琦琦去少年宫学习舞蹈和绘画,每次透过门缝看到红扑扑脸蛋的琦琦在欢快的旋律中起舞旋转。每次看她握着画笔从画室奔跑出来,欢快地像一只小鸟。
玛丽随时关注着琦琦的成长,在遇到情绪问题时,及时给她疏导。一次琦琦被老师批评心情陷入低谷了,玛丽带她去听音乐会。琦琦心中的小疙瘩瞬间烟消云散。
四年级下学期,那时开始为小升初准备了,玛丽放弃公司的年度outing,陪着琦琦去学奥数。每个周六的午后,母女俩就在培训班隔壁的书店落座,一壶玫瑰花茶配上几块小饼干,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那些岁月是怎样地温暖着彼此的心,心心相印。一头是浸满书香的甜美小女孩的童年时光,一头是母爱的用心陪伴。
琦琦一路从小队长,到中队长,毕业前当上了班级的纪律委员。学校歌咏比赛她唱《I can fly》,毕业典礼上她七次登台歌舞表演、领唱和领奖。
玛丽给琦琦润色简历投放到几所著名的民办中学,最后去了其中一家心仪的学校。
作为这个学校家委会的一名骨干分子,玛丽默默地工作着,开学第一个学期的新春晚会,玛丽作为新生家长发表了演讲。
琦琦喜欢这个新学校,虽然学习压力增大了很多,但是这里的同学都各有才华,他们互相学习,又默默竞争。
琦琦特别喜欢英语老师,在初二的上学期,新来了一位班主任。她放手让琦琦锻炼和成长,策划运动会开幕式,琦琦用几天的时间把这个活动做得圆圆满满。
寒暑假的各种社会活动让她大开眼界,每个学期的各种文艺活动,让她尽情展示自己,这个多姿多彩的舞台圆了她小学的创作梦想——她做了原创,和几位同学合作完成了舞蹈的《凉凉》的展演。
玛丽坐在观众席看着女儿的表演,内心涌动着莫名的感动,看着她曼妙的少女身姿在纯洁的白纱裙下轻盈舞动,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她心中那个淘气的小女孩长大了,如此聘婷玉立。她心想,十年啊,那些个无数周末风雨兼程的舞蹈课,就这样悄悄地播种下了艺术的小种子,在慢慢地迎着风,迎着朝阳,迎着希望不断地茁壮成长。
琦琦也有脆弱的时候,时值青春懵懂期,开始有了叛逆,有了自己的小心事。学习上经历了瓶颈期,八年级下学期开始了发力学习。
这时玛丽公司也是组织结构变化的一年,工作有了新的调整,工作压力很大。
自从女儿上了初中,玛丽对孩子的教育模式也发生了变化,从小学的陪伴变成了逐步放手,看着琦琦越来越棒的自我管理能力,她很是欣慰。
面对着工作的挑战,玛丽报名参加了瑜伽教练课程的学习。每个周末,送琦琦去上课的变成了爸爸。而玛丽则往返于家和瑜伽教室之间,她混在一群九零后小妹妹里面,她们不停地叫着她“姐姐”。
学校举办集体十四岁生日那天,琦琦带着妈妈给她的一封信,徐徐展开,她敏感脆弱的心误以为妈妈不爱她只顾练瑜伽了,她看到字里行间飘散的爱,两行热泪打湿了信纸,一共七页。一旁的英语老师说:“琦琦,你妈妈是有多爱你呀!写了那么多……”琦琦叠起没有读完的信纸,心底涌动着温暖的感觉,原来妈妈的爱如此深沉。
初二暑期,玛丽与爱人去琦琦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做好了陪读一年的准备。一家三口把房子里需要的物品都弄齐全了,房子在九楼,光线特别好,白色的窗棂,琦琦看着小卧室蓝色的书桌和衣柜,甜甜地笑了。
这个暑假,一家三口总在周末的时候来到租的房子里做饭吃,热闹一下,顺便在附近的公园篮球场打打篮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初三的琦琦每天那么早起床,玛丽和爱人每天下班避开车流高峰期,在家吃过晚饭然后驱车去租的房子,带着各种新鲜蔬菜,那是第二天琦琦早餐的食材。晚上九点夫妻俩一同去学校接琦琦,到家做宵夜给她吃。每天学校布置各种卷子,进入了紧张的学习节奏。十一月琦琦跟着学校组织的秋游去苏州状元楼,回来的第二天班主任让孩子拨通了玛丽的电话,琦琦说话有气无力让玛丽和爱人吓一跳,他们正开车在去租的房子的路上。
到了学校门口,琦琦一位小伙伴搀扶着她走出来。玛丽看着直不起腰的琦琦很是心疼。夫妻俩带着琦琦先回了家。
这些年玛丽不但学习瑜伽,也学了中医的一些经络疏通,刮痧和艾灸知识。她从容地让琦琦静静躺到床上,给她疏通了几个胃部的穴位,然后点燃了一根艾条给她灸了半个小时,琦琦脸色渐渐好转。
第二天玛丽带着琦琦去社区医院开了一点消炎药,在家继续给她艾灸加穴位疏通。
冬日的暖阳和煦地照着阳台上,天空中飘着几朵仙仙的云彩,琦琦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静静地看着天空,嘴里呼出的热气轻轻飘散开来,玛丽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琦琦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玛丽很心疼,初三的学业压力确实不小,心想这次琦琦生病在家休息也是一个调适的好机会。孩子,尽情释放吧,把心里所有的压力都说出来,让她抛到九霄云外。
谁说短暂的放松不是为了更好的前行呢?
第三天下午琦琦的脸上已经绽放了久违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收拾起书包然后欢快地去上学了。玛丽在楼上看着琦琦那欢快的马尾辫也跟着笑了。
新年的一模考试琦琦取得了区百分之四的好成绩,语文居然得了全班第一。语文老师刘老师和玛丽都很惊喜,也并不意外,毕竟他们看着努力的琦琦每天都在进步。接下来的二模考试琦琦又超越了自己。
在二零二零年那段特殊的日子里,老师和孩子们都在线上上课,别的同学沉溺在网络里,而琦琦却沉迷书海。毕业前学校书记在最后一次家长会上点名表扬了琦琦。琦琦的那句话已经成了老师们给后面几届姐弟学妹的励志语:“不是我进步了,而是别人退步了!”
毕业前,琦琦去面试了几家学校,其中一个校长非常欣赏她,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对未来大学的专业有什么打算吗?”隔着口罩的琦琦回答:“我经历了疫情这个特殊时期,被白衣天使们的大爱感动了,未来我会选择从医……”
琦琦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踏进了她膜拜多年的高中。这所云集了全市尖子生的高中更加打开了琦琦的视野。
琦琦变得有些抑郁了,总是觉得同学个个都比她强。她变得不自信了。每天晚上晚自习回家后她都很萎靡,脸上没有了笑容。曾经初中时的优越感一落千丈。
玛丽和爱人都看在眼里,也在默默地接受着现实。要知道琦琦才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锁定的大学目标可是清华和北大啊!
日子就这样滑落着,高二有半年孩子在家网课,看着孩子正值青春期却无法与同学一起在操场上奔跑,经常看到琦琦在桌子边打盹,倦倦的样子。玛丽的心不禁有些楚然。这些孩子们被偷走的青春华年啊,何时能够得以补偿,她不得而知。揪心着孩子们的身心健康为首,玛丽对孩子的学习和所谓的未来也变得不带任何期待了。
这不,挂完老师的电话,玛丽心里只有无尽的感恩。感恩孩子遇到了这么好的班主任,给她进行及时的心里疏导释放高考前的学习压力。
“作为一名即将高考孩子的家长,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这段时间玛丽刚好工作上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也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好好地给琦琦做好吃的了。琦琦一直在说:“妈妈,我很怀念初三那一年你和爸爸的陪伴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学习动力……”
玛丽忆起了中考那几天,她做了各种应景的菜式给琦琦,什么“开门红”,“一路绿灯”。玛丽的心也开始被焕发出了热情,是的。
玛丽心想“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段高三陪伴的日子,像班主任王老师说的,不给孩子留遗憾。”
心动不如行动,玛丽每天早晨开始换着花样做各种不一样的精致早餐,家里订了各种各种的鲜花,她特别挑出一些专门插到琦琦的书桌上。经常给琦琦说话询问她的学习生活。
加上学校网课结束,恢复了正式进校上课,琦琦变得越来越阳光了。那天就在玛丽练完瑜伽和冥想后,在自己小群,她看到了琦琦发的溢满青春气息的诗歌。
随着高考的倒计时,琦琦也越来越变得自信和从容,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功课,每周都去图书馆学习,她对玛丽说:“妈妈,我发现时间真的好快,从前的我,活在焦虑当中,在摆烂中不停地自责,如今的我,只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不论未来如何,我只想,当某一天我回忆我的高三时光,我不曾辜负过……”
玛丽当时被惊得有点不知所措,曾经那个小天使真的长大了,她已经绽放在了阳光下,就像家里养的那些花儿一样,笑意盈盈,花香世界。
三天的高考琦琦悠然自得,乐在其中,每次考前照样一直循环播放着《好运来》,考前,学校的老师们都会拥抱他们,与孩子们合影留念。
玛丽和家长们约好了旗袍秀,坐在星巴克拿着向日葵等着琦琦考完出来。
毕业典礼琦琦班级选了一个绿地,老师,孩子,家长一起烧烤,喝杨梅酒,狂欢。
孩子都是在台上唱着青春的歌曲,簇拥着去欢送恩师们,久久地,久久地不愿散场。
琦琦长大了,还变得有了自己的主见,选了自己心仪的大学。她和琦琦爸爸在一起商量填报志愿的顺序,很纠结的同时也很期待。
这个时候玛丽正在相隔两千里的南方城市爬山,瑜伽。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孩子啊,你已经长大,未来的路你自己走,我一直会做那双相信你的眼睛……”
暑期玛丽带着琦琦回到了故乡看望琦琦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去逛花市,看荷花,吃各种小吃。
在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琦琦爸爸第一时间把高考成绩告诉琦琦和玛丽,玛丽和琦琦都抑制不住地开心——
应验了初中毕业跟那位慈祥的校长说的那句话:“我要学医。”
琦琦如愿以偿进到了心仪大学,并且学医。
大学生活琦琦如鱼得水,去了学生会为学校效力,业余时间学习舞蹈,去做高中生的学习辅导,还经常去做各种活动的志愿者。
玛丽在心里想:“花期到了,花自然会开。”每一个孩子的花期不同,不要强求成为其他,像每一朵小花一样,绽放她独一无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