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爱她的，只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你每次回家，她的眼里都是你，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你能给她的太少了，所以你很愧疚，觉得累的很，你爱她，却还是会无故的冲她发火。很多时候你也难过，想跟她说句对不起，可往往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你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很清楚你爱她，却总是伤她，一次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她躺在医院的ICU 病床上，你守在外面，很多时候都想告诉她：我希望你好起来。

你摸摸她的头，是有温度的。疼是吗？她点点头，你轻声安慰，乖，没事的，坚强点，我们都知道你疼，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你配合好医生护士，现在嘴巴里擦着管子不能说话，若是他们问你，对的就点头，不对就摇头。她看着你，用力点点头。

我知道，你很想带她回家，像从前一样，只要回家，她都在。

吃饭了吗，想吃什么？她看着你一脸幸福的模样，关切地询问。你看了看她，总是摇摇头：还不饿，等饿的时候自己会吃的。她看着已经28岁的你，还总担心你饿着。

你想起上次回家，还说起她年龄大了，烧菜盐放的多了，有些咸，她也只是笑笑：少放点就是了。并没有责怪你，她已经74岁了，而且又有遗传性的手抖，可是你理所当然的觉得她该做的更好。

你看着破败的家，也没怎么收拾，忍不住说了她：婆婆真的是年纪大了，也不怎么收拾了。你装作无意，又回头看了看她，而她什么都没说，还是笑。

夜晚聊天才说起她腿疼的厉害，她说老了正常的，你也就没在意，想起以前给她买的膏药，她说过效果还不错，你想着准备再买一些，她却说没用，用多了也不怎么有效，而且还没用完。你也就不再做什么打算了。

你看着门口，看见她朝你走了过来，你笑了起来，一如她笑的时候，你想站起来去拥抱她，却在你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她便不见了。你看着空空的门口，悔恨不已，却再也回不去了。你失去了她，她终于不用再卑微地等待。

你泪如雨下，却什么用都没有。

我还没有结婚，你还等着我们结婚，还有两年给你过八十岁的。你哽咽地冲她说的断断续续，生怕自己没用的哭了出来，让她知道了心疼。你摸着她的额头，因为你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她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好地方，除了额头。你是想的，想抓住她的手，想抱抱她，想听她回应你一下，可是，你看着病床上的她，明白你什么也得不到了。

最后那天，你进去看她。她还认得你，却显得更加痛苦，你很想跟她说：去吧，你走吧，走吧。可是你不敢，又怕她会好起来，哪怕她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要活着，你想到那个时候，她或许住在医院加固疗养，或许可以回家了，而你在周围打着工，一有时间就来看她，给她熬煮有营养的东西，好好的喂她，尽量不发脾气。她还可以抱抱你。你就笑了。

她张着嘴巴，嘴巴里都有血，看上去她难受的不行。你是有预感的，却不肯去信。

我要没有婆婆了。你坐在医院的楼梯上，抱着自己痛哭不已。你不想失去她，不想再也见不到她，可是那一刻你又没有任何办法留住她。从来没有任何时候你会那样的恨和痛。你抓着心口，只觉得冷的很，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至从知道她出了事，你想到你要失去了她，你总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自己的剧本真的没有这一出。可是你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了。

未来好多年，你的计划里都是有她的。想起她这一生受过的苦，你告诉自己一定要对她好，就如自己的妈妈一样，你可以没有妈却不能没有她。就是结婚，也还想着把她带到身边才好。你看，计划里，她本来是幸福的。会通过你的实际行动知道她给你的爱都是值得的，因为你也是爱她的。

你守在病房在，在医生下了病危时，你一夜未眠，生怕一睡着她就没了。可是，她还是走了。走的痛苦又可怜。

好多天过去，她因为车祸的事由，还有许多没处理好，所以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你想到现在的她已不知痛，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你不希望她那么痛苦，可又想她还活着。你叫她婆婆，即使她不能回应，可是她会点头和眨眼，你的手放在她的额头是有温度的。可是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想起她一个人还没入土为安，你心疼她泪流不止。

但愿没有来生。你这样祈祷。她这辈子真的太苦太苦了，你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你。等你想弥补，所有的都来不及了。

我是爱你的。你一个人坐在房子后面，看着黑掉的天，期盼她能出现见你一见，抑或你使命的哭，她肯定会心疼地来抱抱你。可是好久了，你什么都没等到。

夜，还是那么黑。有风吹过，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