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1

                                         想念,如期

  记得我说过,只要自己曾经到过的城市,认识的女孩中多半会成为我的亲密好友,不是因为我的人缘特别,而是因为我这个人生性随意的缘故。之前在苏州如是,南京如是,青岛也如是。但印象中,最深的还是南京的那个女孩,我们是在偶然间认识的。她当时是我们酒吧的常客,就因为我当时帮朋友经营哪家酒吧,所以我们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朋友年龄还小,差不多可以做我的女儿,为此女孩便心甘情愿地认我做了干妈。说句实话,当时的我同孩子的爸爸离异,离异后唯一的儿子判给他爸爸,所以我只能选择净身出户。那个时候,身心都一无所有的我孤身来去,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干女儿,呵呵,想来,自从有了那个名誉上的干女儿后,我的心也突然有了那么一刻钟的满满足。接下来,已经习惯孤独的我又似乎恢复了以前的淡定。可是干女儿确一如既往地热情,让我享受到了一段时间极短的天伦之乐。

  干女儿黄璜那段时间经常来看我,同时还为我带来酒吧以外的比较美味的食物。记得有一天,她带来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礼物,那份礼物至今都让我喜欢并且难忘。不是因为我好色,而是因为那份出其不意的快乐,以及那份快乐里的情感,什么时候品味起来都会源远流长。

  记得,那天酒吧一如既往地早早开门,那个来自苏州将桥,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的干女儿黄璜也早早地来到酒吧。刚进门,洪亮的嗓门便冲刺整个屋子。

“干妈,你看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了?”

“什么礼物?很特别的吗?不会又是鸭舌,鸭脑什么的吧。”

“嘻嘻,您猜猜,鸭舌、鸭脑都是您吃过的,虽然您不是很爱吃,但女儿觉得那是很好的,所以才希望您也要爱。”

“这是什么理论,怎么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

“嘻嘻,怎么会。不过干妈,今天我可带来了您喜欢的礼物,这次女儿我相信,您老也一定喜欢。”

“是什么,让你这么自信。是吃的吗?你要知道,干妈我在吃的方面也不是很在行,只求吃饱,不求欣赏,我看你不要白费力气才好。”

“是呢,是呢,女儿知道了。不过干妈,今天女儿给您带过来的这个礼物,是不能吃的。就算能吃,也得是女儿我自己享用,不敢劳烦干妈您,所以干妈您老就只管笑纳就好。”通过黄璜神秘的表情,我的心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我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她喜欢我不一定喜欢的东西,她能够将自己喜欢的东西拿来讨我这个干妈开心,便也足以表明她的一份诚意了。这份没来由的真诚,我也不能不领情。为此我依旧装模作样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只为满足她想要的那份欢喜。

“难不成是那个,那个什么?哼哼!”两手抓挠着的向在干女儿身上打算跃跃欲试的样子。

“什么?什么?难道干妈猜出来,干妈,您老能不能别这么聪明,让女儿我也骄傲一回好不好,好不好吗?”黄璜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撒娇,不管对谁,只要彼此熟悉一点,她就可以拿出她可爱的法宝。就像个性当中的自来熟一样,那撒娇的本事也是顺手拈来的。黄璜顺势躲开我抓挠着的手,又抱紧我的胳膊。

“好了,好了,怕了你啦。是什么东西,赶紧拿出来吧,我还要忙啦。”

“什么东西,干妈,我看他好像不是东西呢?”

“不是东西,那是什么?”

“喂!说谁不是东西呢?喂!黄璜,厚道一点好不好,还没轮到我出场呢,就给你们骂成不是东西了。我,我怎么那么冤纳我,我比窦娥都冤啊。”

“嗯,你是谁,你是从那冒出来的。女儿,你别告诉我他就是你说得礼物吧。”

“怎么?干妈,您不喜欢。我以为您早猜到了,看来我高估您老人家了,看把我紧张的,就差流一头汗了。”

“行,你少来,别总拿你干妈来逗哏,小心点,我会耿耿于怀的吆。”

“怎么会,妈妈怎么会同女儿一边见识呢,您说是吗,干妈?”黄璜的撒娇本事升级,开始有搂脖子又抱大腿的,仍人很不习惯。

“女儿,快别那么多废话了,还不介绍一下,这位是谁?”

“嘻嘻,干妈,这位是您的女婿啊,今天我带您的女婿来孝顺您,高兴吗?”

“高兴,不过更该高兴的是你江桥的妈妈吧。”我有些大失所望的看着黄璜,黄璜一脸的兴奋,肯本就看不出我内心的失落,依旧兴高采烈地表白着。

“干妈,眼下你才是我的妈妈,也是我们该孝顺的人,不是吗。”

“是,是,我的女儿就是孝顺。”我强颜欢笑地附和着黄璜,毕竟是孩子的一份心意,管它是什么,都不能太拂了孩子的脸面才行。

“女儿,你确定,要把这个礼物送给妈妈吗?”

“是啊,不然呢,我带他来做什么?难不成事带来你面前炫耀的吗?”

“真的?”我又刻意强调了一次,并开始坏笑地望着黄璜。黄璜突然明白过来,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地解释道。

“不是,干妈,您老听我说。我不是要把他送给您,而是带来孝顺您,孝顺您,明白吗?”

“不明白。”

“您明白的。”黄璜又开始撒娇地来抱我的胳膊,我一闪躲开了。每次来酒吧,我的胳膊都会给她千万次的抱,一天下来,她的这种又抱又摇得撒娇方式,令我的胳膊酸痛。说是孝顺,却也让我身心疲惫的很。

“我就说嘛?吓我一跳。就算我的女儿你再孝顺,也不能把自己最喜欢的男人都一并送给干妈吧。哈哈哈哈。”

“干妈,您先别笑,我看是您老想多了,如果您想要男人,女儿帮您老物色一个。”黄璜诡异地将脸贴到我脸的附近,差一点就紧紧地贴上了。

“行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敢拿干妈打趣了是不是。”我假装生气地躲开黄璜因太近变得有些狰狞的面孔,心有忐忑地走到一边。

“怎么?我感觉自己不是很受欢迎呢。干妈好,您老这个女儿是不是很难弄,我也是时时领教的啦。”

“怎么样?你觉得还受用吗?女婿好!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我一口一个女婿地叫着吧,这样别人听着会不会觉得肉麻了些。”

“嘻嘻,是的,干妈。我叫李小明,美院的,同黄璜是邻校的学弟。”

“邻校的学弟?那黄璜也敢明目张胆的领出来,也不怕被学校看到。看来我的女儿也真是不一般的厉害呢。”

“那是,你女儿的名声,可是两校在外的,乌殃,乌殃,那叫一个多。”

“噢,你不会也是,那个,乌殃中的一个?啊!哈哈哈哈。”

“干妈,您老能不能厚道点,别第一次就吓跑了女婿。在说了,在您女婿面前揭女儿的短,也不是做妈妈的所为吧。”黄璜有些生气地嘟起嘴,一脸气急败坏的委屈样子。

“呵呵,干妈,难怪黄璜总说您幽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服了。”

“好说,好说,OK,不开玩笑了。哈哈哈。”

  琛元国际青年旅社酒吧距南京美院和南京师范学院都不是不远,坐落在南鼓楼区,鬼脸城一带。我去的时候,黄璜已经是大二,聪明又勤奋的她,也基本算是半个南京人了。印象中的南京,是一个地方保护主义严重的城市,城市的常住人口,自觉文化底蕴充实了特别的自己,为此他们对外的光环更有了一层金光加身。这是在我们这些外地人看来,他们与众不同的一个层面。总喜欢拼文化,拼内涵的南京上层人士,让我们总觉得隔着什么似的,心里往外的不自在。这种感觉不是我一个外地人的自说自话,而是我认识的许多在南京发展的外地人普遍存在的看法。也难怪,我们这些外来南京务工的人员,从骨子里有一种低人一等的自卑。  这种不自信的表现让我惶恐,不是因为干女儿黄璜,我也许还在南京呆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但一直想离开南京的想法在同朋友的摩擦与矛盾中迅速升温。

离开南京的那天,我没有通知干女儿,是不想她已经喜欢南京的内心,多一点点地不痛快。南京本地人自娘胎里带来的傲气,已经给入黄璜这样求学的孩子带来无形的压力,为此我不想把那些来自南京上层社会的自以为是以及一方独大的个性展示给这个即将踏入南京社会的孩子。虽然在南京似乎学历比能力更重的城市,一点都不能突出我的个人喜好,但也不能一味地强求别人对你的迁就。当然,学识上的压力或许是我离开的最大原因之一。在就是我结识的高智商的圈子里,那些,硕博,或者双学士的学历大佬们的眼里,我这个自学成才的也只能是缺少认知吧。我没办法从他们那些理论基础里区分出伯仲,更没办法令基础薄弱的我,混迹在他们中间,成为一种笑话,物以类聚,人与群分的这个最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女儿,对不起,在我离开的那一天。我知道那便是我同你的母女缘分结束的时候。但我会偶尔地想起那些因你而快乐的日子。

  离开南京,不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而是因为我实在不忍心自己被坚强意志,被压缩在山水之间,成为一块顽石。我希望自己是可以成为田园的梦想,不要被太多的肥沃挤压成荒蛮,为了我自己的明天,我选择了另辟蹊径。

  女儿,如果等你走出校园,真正地轴上社会后,你就会明白与其躲在南京的霓虹灯下,假装浪漫,还不如让自己的心来一次实际意义的鞭笞。这样我们才可以清楚我们的内心深处,到底应该何去何从。不需要勉强,更无需强求地域的差别。

  也许,早已司空见惯的生活模式,于我确是太过自由。这不符合我的性格脾性,更不符合从老祖那里所承袭下来的传统的文化底蕴和背景。

  再见了,南京,再见了,还在南京生活的我的干女儿。我不希望以后再见,但我希望还能够记住我在南京生活的凄惶里还有的一点快乐。

  列车北去。南京那个城市,距我的生活也越来越远,最后远道印象里仅剩下了那个叫黄璜的女孩,以及那个女孩送来孝顺我却还没来得及孝顺我的男孩。

  你们现在还好吗?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希望你们会同我一样,偶尔的还会想起那段生活中的过往,在沉重的成熟的生活里,还能够找得到那些简简单单的快乐。

  想你,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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