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 齐王宫
刘襄自吕辕一行走后,先后征了两地之兵,他急功近利。因此,刘襄也不多做停留,就发兵向西进攻吕国的济南郡。吕氏本就出师无名,又常年享乐,自然节节败退。不过几日,刘襄便拿下济南郡,这一次虽是小小的胜利,却也足以让刘襄更加成竹在胸!这时刘襄遣祝午修书,叫文书抄写,如同做邸报一般,修书送给各诸侯王。
锦帛为信,繁篆为书道:“高帝平定天下,先封诸子弟为王,又封悼惠王在齐国。悼惠王去世,惠帝就派留侯张良立我为齐王。然惠帝驾崩,吕后专权,年岁已高,听任诸吕擅自废除高帝封的王,杀死三位赵王,诛灭梁、燕、赵三国,又以王于吕氏家族,将齐国一分为四。忠臣进谏,主上惑于乱臣而不听。现在吕后去世,皇帝年幼,不能治理天下,必须依恃大臣诸侯。当今吕氏家族擅自霸占高官显爵,聚合兵力耀武扬威,劫持列侯忠臣,假托帝命以号令天下,刘氏帝位因而出现危机。现在我要领兵进京诛伐那些不应当为王的人。还望天下人,同我一道,维护刘氏正宗!”
此刻刘襄坐在高处,手里拨弄着短刀,割了一块熟牛肉,咬在嘴里。他看了看远方,想着不日,送的邸报大概会在各色人等的手里了吧。如果猜的不错,诸侯们也定然会赶来相助的,就是不知道远在京师的吕辕,是否也看得到这一份邸报呢?他又会作何感想?他在京中又该作何筹谋?突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朱虚侯刘章。
刘襄看了看祝午,此刻祝午也是看着抄写邸报的文书,刘襄想了想道:“中郎令祝午!”祝午一愣,连忙作揖道:“君上,臣下在!”刘襄道:“撰,我欲修书京中朱虚侯刘章,大意为:吕辕先生在京中筹谋,让他定要好好相助于先生,所有关于先生的事情,事无大小,皆可修书前来。大意如此,你修辞委婉些,免得京中隔墙有耳,让别人听到不该听的!”
祝午铺开锦帛,暗骂一声道:有求于人,又要拘制于人,如此心胸格局,实在是狭隘之至。他此刻也无他法,想来三爷也知齐王性情,且按他所言修书京中。代回府中,定要修书,让三爷小心刘章。
在野 灌婴军营
东边朝阳起,万丈光芒,奈何却也照不透人心。将士们经由这一夜的折腾,也有些疲倦,夜晚警惕的可以,到了天亮,反倒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强将手下无弱兵,此刻他们如同枕戈待旦的猛虎。仿佛一旦惊醒,都能如同饿虎扑食一般,肆虐四方!
营帐外冉起袅袅炊烟,不孤,却直。灌将军的营帐里,灌婴同仲佑两人就这样对坐了一夜,酒也喝干了几壶。仲佑谈吐风雅,灌婴频频点头。此刻如同柳暗花明,又如明灯照亮寻路。
灌婴幡然醒悟道:“如此,代王刘恒得三爷所助,定然应得这天下。”仲佑道:“只是三爷现助齐王,所以还望将军相助!”灌婴道:“还望先生教我!”仲佑道:“吕氏要你起兵攻打齐王,你且起兵前去,至于是攻打,还是汇兵一处,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千万不可汇兵一处,将军三思,即为代王所谋,对于齐王刘襄,你即不可与之过近,亦不可与之过远,相互牵制,为代王,留一丝契机!”
灌婴作揖道:“多谢先生教我,不日我就起兵前去!”仲佑作揖表示客气。此刻门外一兵士来报,手托一帛书。灌婴接过帛书,扬手示意兵士退下。灌婴翻开帛书,看了须臾,递给了仲佑。仲佑两眼上下翻看,渐渐合上,说道:“齐王已然动手,将军也可行军了!我留三位门侯保护将军周全。此刻,我还须回京中同三爷商议此事,就此别过!”
灌婴见仲佑起身,也慌忙站起,作揖道:“先生慢走,替我拜谢三爷!”仲佑回礼,撩起门布便出了营帐,门外响起马嘶,之后便是马蹄的踢踏声。
颍阴侯灌婴领军到了荥阳,聚合诸将说道:“诸吕拥兵关内想祸害刘氏自立,如若我们一旦击败齐军,既而必然加固了吕姓势力,这是我所不能为的。今日,我们屯兵于此,近可助刘氏,亦可解京师,且看京中风云变化,再做商议!”于是屯兵荥阳,秘密派使臣转告齐王跟诸侯要通力合作制止吕氏叛乱。
京中 藏折府
夜还是有些凉,藏折在院中竹亭,他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并不是很圆,但是很亮,透过薄薄的云,让他看得有些迷茫。此刻,他与黑陌对饮,他摆弄着手边的帛书,细一看,赫然是齐王刘襄通告天下的那一份。冷冷道:“刘襄这厮,口气不小,只是统一了齐地,现在敢放眼天下了!”黑陌冷笑道:“不自量力!这天下,岂是他能想要就能得到的……”
他抬眼看了看黑陌,缓缓道:“十字不知道是否已经得手,为何此刻还未回来,想来应该是得手了吧。灌婴倒是有行军的迹象,此刻已然行至荥阳。”黑陌点了点头,饮了一口酒道:“定然如你所料,”黑陌想了想接着说道:“白天你亲自追寻吕辕住处,定然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甩掉吧?”
藏折点了点头,冷冷道:“仲佑不在,吕辕也没有那么多心机,好像急于回去,也没有多注意周边。只是御林还算机警,回身听了一些细节,不过被我躲过去了。此时已然知道他们藏匿之处,吕辕府中门侯,不过五人。我准备集结黑甲,奋力一搏,定要一击而中!”
黑陌又仰头饮了一杯,缓缓说道:“那我回去也修书聚集黑甲,但愿助兄长一臂之力!”藏折举杯道:“如此,多谢贤弟,来日一击而中,我们三人再寻得鬼头,再一次征战四方,如此大事可定!也算一生饶有所成!”黑陌点了点头,看了看藏折,二人举杯同饮。
京中 吕辕府
仲佑此刻正在回府的路上,这次好像少了尾巴,居然没有人跟踪他。他有些疑惑奇怪,甚至是懈怠。他甩了马鞭,一夹马肚,快步往回赶。吕辕在院里看着那同一份邸报,递给了文静,门外响起叩门声。御林一个轻踏,跳到门后也不做声。仲佑在门前缓缓道:“是我!”御林听得声音,连忙开门。
仲佑进了院子,向三爷作揖道:“三爷,仲佑复命!”吕辕邀仲佑坐下道:“仲伯辛苦了!”文静给仲佑斟了一杯茶,仲佑一口饮下,摆手道:“灌将军那里我留了三位门侯,定助灌将军一臂之力!听闻齐王兵变,我遣了四个门侯去代地,我怕刘襄趁乱,不仅仅是清除吕氏,还会对代王不利,我遣四人前去,好保护代王刘恒!”吕辕点了点头道:“仲伯,你做事,我放心。代地腾空在,还有他的一万黑甲。你修书知会灌将军的那三位门侯,我会派拨五千黑甲给他们,让他们定要好好相助将军!切不可有什么差池!”
吕辕话音刚落,只听得‘咻’的一声,有一冷箭袭来,却也并非寻人而来。只是朝着门柱飞去,一门侯离柱子也就几步,轻踏抬手,便硬生生得握住冷箭。御林要起身飞起,被吕辕拦了下来。门侯解下冷箭上的帛书,递给了吕辕。吕辕张开帛书,须臾又合上了。
御林道:“是谁?”吕辕缓缓道:“黑陌!邀我明日月圆夜,断崖相见!”文静一惊,道:“不可去!”吕辕握了握文静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仲佑道:“此刻黑陌要见三爷,能是为了什么事?”御林缓缓道:“虽然上次黑陌有意示弱,但也要小心提防,假借以投诚之意,实为弑主之实!”吕辕想了一想道:“即是如此,也要见上一见!”又扭头对仲佑道:“仲伯,修书龙舌,叫他回京帮忙,此刻还有十字,还需他劝说。再修书袖中,宫中无碍,让她先撤回来!此刻,无需再在宫中涉险!”
仲佑起身作揖道:“我这就去办!”吕辕见仲佑远去,转身对御林道:“这京中风云将起,你且调集你所部,城外待命!”御林道:“谨遵令!”突然他想起什么,接着说道:“昨日门侯言:收到齐地祝午修书,说是齐王刘襄修书朱虚侯刘章,要他协助于三爷您筹谋京中之事,祝午深一层意思好像是齐王刘襄要朱虚侯刘章盯着三爷您的一举一动。祝午修书说,要您小心一点刘章。”
吕辕冷冷一笑,摆摆手并不在乎,示意御林办事去吧,御林作揖后也起身离去。文静依旧握着吕辕的手,希望他能改变那个同黑陌相见的决定。吕辕拍了拍文静的手,想让她别担心,他看了看远方,想起了什么,对着文静说道:“你不去给你袖中姐收拾间上房?”
文静想了想,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若真的决定了要去,你且一定要依我一件事!”吕辕笑道:“是是是,文大小姐,我听你的,别说一件,十件百件我都定然依你!谁让你怀着我吕辕的孩子呢!”文静想了想道:“你别嘴上依我,我不和你打趣。如此性命攸关,你若真要去,就必须带上袖中,她同你去,我就放心。”吕辕笑了笑道:“还让袖中同我去,你不吃醋啦?”
文静摇了摇头道:“如若换了别人,我定然不允。但是既然是袖中姐,那还算罢了。她只会同我站在一边,到时候,哭的是你,不会是我!再说,就你那心思,我看袖中迟早还是你吕家的人。”吕辕微微一笑,说道:“允你,听你的,且忙去吧。收拾好了,烧一桌好菜,晚上我同仲伯喝一杯,给他接风洗尘!”文静起身笑道:“知道了,你就知道吃!”
暖日落下黄昏至,有几只归巢的鸟儿在那叫着。吕辕在院中饮茶,抬眼看着侧厢房忙碌的剪影。突然,墙外翻过一个影子,吕辕吃了一惊,御林却已然拔刀而去。只见那黑影两手交叉往自己袖中摸去,等到再出手时,手里赫然多了两把短剑。
吕辕一下子就明白了来人,定然是袖中无疑!也知道为什么门侯都如此淡定坦然。御林此刻也刹不住,只能劈砍过去,长刀滑落,在剑柄处停住。两把短剑一夹,就死死的卡住长刀。袖中一个跃起,一个三连踢,全中在御林的腹部。御林双手脱刀向后摔去,一个手撑地,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住,摸着肚子龇牙咧嘴的走了过来。
袖中缓缓道:“不长记性!这些年,你只有年纪在涨吗?”御林咧着嘴道:“袖中姐,不是我没长进。重点是,我就算是努力修行,奈何你也没闲着啊,我怎么追得上你啊!”吕辕笑道:“还有脸说,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啊!”御林没好气道:“好像你不是一样!”袖中把长刀扔向御林道:“休得无礼!”御林接过长刀入鞘,咧了咧嘴。吕辕摆手道:“无碍,”又转头对袖中道:“袖中,来,快坐。”
袖中单膝跪地道:“黑甲袖中,遵令前来!”吕辕道:“快起来,快起来,坐坐坐…”
文静听得外面打斗,此刻从侧厢房出来,袖中连忙上前,扶住文静坐下。文静拉着袖中,两人坐到一起。文静有些娇怒道:“瞧你那谄媚样,遇到漂亮的都合不拢嘴!”袖中两颊一红,连忙岔开话题喃喃道:“三爷此次召袖中回来,所为何事?”
吕辕缓缓道:“宫中已然无大事,此刻留在宫中也无意思,所以召你回来,想来外面更是需要你。”文静接话道:“是啊,白天那会儿,黑陌修书来说,要见三爷一见。我本是不依,他却硬是要去,所以我想,如果袖中姐姐陪他同去,自然会安全一些的!”
袖中作揖道:“愿听三爷差遣!”文静拉了拉袖中道:“姐,你可看好他了!”袖中点了点头,心道:我爱这个男人,又怎么会让他受一丝伤害呢?此刻,吕辕摆了摆手道:“此行问题不大,你们都有些小题大做了,切不可放在心上,”又扭头对仲佑道:“仲伯,饭好了吗?多副碗筷,想来大家都饿了吧!”
夜开始深了,寒气渐重,文静拉着袖中自有说不完的话。此刻吕辕、御林、仲佑三人,商量着京中筹谋,仲佑已然修书龙舌,双方势力,渐渐收拢。眼看着京中风云将起,而这寒月,依旧如死寂一般,寒月照不透这迷雾,也照不透人心……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