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明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
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
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
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
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致敬哥哥张国荣
2003年,我14岁,刚上初中,还是不知道何为偶像的年纪;
这一年,“SARS”病毒席卷全国,包括远在南部的香港,发生了太多的伤痛和眼泪;
这一年,周杰伦和《东风破》,陈奕迅和《十年》,火遍了中国的大街小巷;
这一年,还有一只红蝴蝶,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飞落,再无生机。
自此,那一跃而下的凄怆留给了世人长达至今的怀念和唏嘘,那只红蝴蝶,他叫“哥哥”张国荣。
只是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盛名和荣耀,会让世人如此铭记;
我也不知,在他背负盛名的演艺生涯中,他曾承受了怎样的痛楚和折磨。
我只知,未曾在现世见到他,听他唱歌,看他演戏,是我一生憾事。
总是在后来长大听他唱歌的日子里,会恍惚遐想,如果他现在还在,再开演唱会,会是怎样的盛大光景。可斯人已逝,空留叹息。
我曾在几天几夜里,循环听他在89年的告别演唱会,听得心思低落泪眼酸痛。
当《倩女幽魂》的曲子响起时,我听到他在89年的声音,宠溺的要大家陪他一起唱,那一声声的全场大合唱和掌声,让我泪如雨下,那是他走后,再也不复的光景;
我甚至羡慕台下的每一个人,能仰望着他,看着他,在他此生挚爱的舞台上,光芒闪耀,生生不息。
他唱《寂寞夜晚》,说,“但愿是潇洒告别,休说可归返”,尽管心中不舍
他唱《千千阙歌》,说:“只因你们爱听,所以每场都唱”,语里尽是真情
他唱《风继续吹》,说“因此成名,希望今日之后,大家不要忘了他”,左手捂面,泪如雨下。
那个时候,我懂得了世人评价他,颠倒众生,吹灰不费,是怎样的情深。
也懂得了,这个善良、热忱、倔强、真心的天才哥哥,为何会如此让人念念不忘。
他曾说,在唱情歌开始前,脑海里都会浮现相应的故事场景,以求用最真的情感唱给爱他的歌迷,因为他知道骗不了大家,也不想这么做;
他也说,在今晚过后,身上的这身衣服,明天就不会穿着去上班了,但请大家相信,他会一如既往,做那个勤奋的张国荣,会闯出个名堂再归来;
他最后谢幕,一一感谢在过去的13年里,所有在乐坛帮助过他的人,眼中浸满眼泪;
我看到他手握话筒,交由舞台,眼神黯淡,大步离开,尽头回望时,尽是不舍,即使在现在,我都希望他不曾因为那些伤害,离开他钟爱了13年的舞台,留下了那许多年的空白。
我始终觉得,他是坚强但绝非乐观的人,童年家庭的疏离,一路走来的不易,香港媒体的恶意,以及“谭张”鼎力时,对手粉丝的憎恶,伴随他直到生命尽头;
尽管在此之后,整个香港用无限的热忱去怀念他,可每当我想起,当时无端伤害他时,那般下手决断不知轻重,就不觉得世间该有原谅这个词。
我没有去过红馆,也不知道那个他曾经在此开了121场演唱会的地方,在每年的4月1日,承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歌迷,多少的眼泪和信仰。
有人说,红馆曾去过许多歌星,可真正的明星,永远只有他一个。大家敬他爱他,至今不渝。
我爱他时,他早已离开,最早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他演的《胭脂扣》,那是和他一生挚友梅姑的巅峰合作,电影里他演那个多情的十二少,一笑一泪,皆是深情与纠缠,少时看时只觉得他俊俏却懦弱,长大再观时,只剩怀念与感伤;
他演过61部电影,留下许多经典,《霸王别姬》里绝代芳华的程蝶衣,《倩女幽魂》里的柔弱书生宁采臣,《阿飞正传》里风华正茂的阿Sir,演技精湛细腻,至今无人可敌;
他出过23张专辑,留下无数歌曲,勇诉心声的《我》,细数爱情的《春夏秋冬》,与作词大家林夕合作的《红》,一词一句,传唱至今,却再也没有人能唱出他的认真和深情,因为那些歌,便是他。
哥哥与林夕的合作,被称为珠联璧合,林夕一度为哥哥量身作词,一时鼎盛无限,可在那一年的4月1日后,这个作词大家曾落寞诉说,他一生最爱哥哥;
后来的后来,他还说,他曾后悔在发现哥哥情绪不稳时,还写出那些悲情的歌词给他,也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眼泪的存在,是为了证明悲伤不是一场幻觉。”那这些歌词,是否对听众真的有帮助?
如果发泄真有疗效,我更希望将来可以将功补过,在每首伤感的情歌里升华出快乐的力量。
他说,这是他4月1日后我最大的启悟。
世人皆知,哥哥因抑郁症发作,才最终放弃自己,他的姐姐说,在他刚生病时,医生告知他,他得了抑郁症,要他治疗和吃药,可他是多么骄傲和自尊的人啊,他说,我这么有名事业也成功,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我,身边也都是爱我的挚友,我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他不信,拒绝治疗也拒绝服药,也许当时,甚至现在,我们都只知,抑郁症只是情绪或精神上出现问题,可世间还有一种抑郁症,是生理性抑郁,与精神性抑郁不甚相同。
那个时候许多人不懂,如今感叹,只剩心疼与懊恼,世间如果还有如果,该有多少人愿意陪他度过那段灰暗岁月,只愿他平安在世。
今年又到了4月1日,我反复听《玻璃之情》,歌词句句,唏嘘不已:
我这苦心 已有预备
随时有块玻璃 破碎堕地
如果你太累 及时地道别没有罪
牵手来 空手去 就去
也许世间许多事都早已命里有数,作《玻璃之情》时,他还在,却未来得及唱给大家听,2003年7月8日,距离4月1日3个月后,这首歌在他走后的专辑里《一切随风》中公诸于世,却再也不见他轻说等我,惟心酸感叹世事无常。
他曾说,他是最怕寂寞的人;
也曾骄傲:大家知道我一路走来有许多不易,可我一生未做坏事,所以问心无愧,也无一丝悔意。
所以在每年今日,哥哥,许多人真心带泪送你离去
惟愿天堂无恶意,你永生长乐
更愿天堂无灰暗,你永驻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