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中国

    “何以”是宾语前置句式，其正常语序应为“以何”。在古汉语中，“何以”即“以何”，表示“用什么”或“为什么、凭什么”的意思。例如，“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中的“何以”应理解为“以何”，即“用什么来解忧？只有杜康”。

    同理，“何以中国”就是：“这里（陶寺）为什么（凭什么）是（最早）（命名）为中国的（地方）呢？”

    2025年元月21日，我们“文行天下”旅行小组开启了新年首秀，选在了有“光披四表、协和万邦”之称的临汾市襄汾县陶寺村，这里有刚刚于24年12月开始运营的陶寺遗址博物馆。早上7点从水城沁州出发，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高速急驶，就已经从沁潞高原高低起伏的丘陵穿越太岳山脉，来到了临汾盆地沃野千里的汾河谷地。

    在文化发达的晋南汾河谷地，方圆三十公里内有著名的丁村早期人类遗址公园、纳玛象化石、陶寺遗址、晋国大墓遗址、晋国国都遗址等闻名于世的文化遗存。这不禁使我们产生一系列疑问，“最初中国”为什么会是这里呢？

    “中国”何谓? “中国”何来? “尧”是怎样的存在?“尧”何以“圣王”?这些深藏在每一位中国人内心深处的“千年之问”，可在陶寺遗址博物馆中探寻答案。 

    寒冬腊月、年味临近。未到中午，我们一行四人就来到了刚刚开放的陶寺遗址博物馆临时停车场，有点小幸运，这里对教师和学生优惠半票。购好票，一转身，气势恢宏的黄土色的巨型仿古建筑扑面而来，转到入口处，才能看清它的全貌。这座建筑巧妙的建在一处低洼的谷底，依势拾级而上，因势就形，磅礴大气。

    在博物馆，陶寺古观象台的视频模拟吸引了我，借用现代声光电技术，模拟太阳光线照耀地球。陶寺观象台建于公元前2100年左右，是迄今考古发现世界最早的观象台遗址，位于陶寺大城东南侧的祭祀区内，用于观测太阳运动和确定重要节气。考古学家发现，观象祭祀台由13根柱子，12道观测缝和一个观测点组成。观测者身子直立于观测点核心圆上，透过石柱间缝，观测早上日出于崇峰山巅时是否在缝正中。陶寺先民通过观象台观测太阳的位置变化，确定了春分、夏至和冬至等重要节气，并据此制定了历法，蕴含着丰富的自然与文化智慧。精准地反映了季节变换，对古代农耕文明产生了深远影响，它如同一部自然的乐章，奏响着大自然的旋律。这在《尚书.尧典》里有记载，“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

    陶寺经天纬地，是对时间的掌控，是对空间的经略。通过精准管理时空，以服务于王权与社会，是陶寺这一早期国家的科技与制度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标志着中华文明对时空掌控与管理的肇端。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共识意义上的“地中观念”，亦被后世历代王朝继承完善。

    经天纬地的陶寺被称为“最初中国”，此乃得天时者也。

    山西，表里山河，山川形胜，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晋之南，东太行、西吕梁、南中条，黄河流经，汾河纵贯，形成一个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的地理单元，成为初始文明与早期国家孕育、诞生与成长的温床。陶寺文明便诞生于晋南地区，并以开方包容之态，依托地理优势，成为四千多年前“先进的历史台地”，使得中华文明多元一体化核心的起点聚焦在此地。

    陶寺遗址位于山西省襄汾县陶寺村，东面背依太岳山余脉崇山(俗称塔儿山)，西北约7公里处为汾河。现存面积约400万平方米。遗址座落在崇山向汾河谷地过渡的黄土塬上，地势高亢，呈大缓坡平面，总体上有利于城市平面的扩展、空间布局理念的铺陈。而陶寺城址方向约225°，面向西南。整体上正合“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之说，呈现大山怀抱、依山傍水的独特地貌。

    广川大山怀抱中的陶寺被称为“最初中国”，此乃得地利者也。

    晋南盆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180多万年前西侯度人点燃了中国境内已知最早的火种，10万年前丁村早期智人创造了中国旧石器时代中期的代表性文化。优渥的地理环境蕴育出了当时繁盛的文化，包括距今约7000年的枣园文化、6000多年的庙底沟文化、近5000年的庙底沟二期文化，并在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下，于4300多年前孕育出了繁荣、发达的陶寺文化，成为了中华文明起源与形成的重要地区和主要根脉，是中华民族总根系中的“直根”。

    它与杭州良渚古城和长江中游石家河古城的出现为标志，这些地区史前社会的发展普遍达到相当高度。这些规模宏大的工程需要有效动员组织大量人力物力，表明这些古城有大量人口，社会成员有明确等级分化，这些地区在当时可能已经进入了早期文明社会，建立了早期国家。

    文化发达的陶寺被称为“最初中国”，此乃得文化底蕴者也。

    导游解说在博物馆内压轴的应该就是新石器时代龙山文化彩绘蟠龙纹陶盘。褐色盘的内壁施黑色陶衣并经磨光，并用朱红彩绘制出一蟠龙纹，彩绘蟠龙纹陶盘是龙山文化中彩陶制品的代表，造型朴质，图案精美，颜色浓艳得体，光泽细腻。可以说龙盘是陶寺王国王权的象征，只有最高权利统治者才有资格使用这个东西，是陶寺王国的图腾，也或是国徽。“陶寺大墓所出彩陶龙纹陶盘、鼍（tuo）鼓等颇带‘王气’，属于‘王者’之器，显示出‘王者’的气象；而且蟠龙图案被赋予了高度抽象性意义，是作为象征王权族徽出现的王者之器。”（中国现代考古学家苏秉琦评）。陶盘上的蟠龙纹是中原地区迄今所见最早的蟠龙图像。

    此外，文尧陶扁壶、各类中期陶器、都城遗址等相关证据，均揭示出陶寺文化时期已创建了“地中之都，中土之国”的最初“中国”，即陶寺可能是古史典籍中尧时代的都城。4300多年前的陶寺社会，已经进入文明阶段，生产力显著发展，人口急剧增长，王权诞生，国家雏形显现。先祖尧王经天纬地、和合万邦，使其成为后世尊崇的“圣王”。

    在陶寺遗址，地中观念与国家社会碰撞出了最初的一缕火花。甲骨文“中”字与陶寺圭尺，有极其高的相似度。陶寺遗址诠释了本初“中国”的概念--地中之都，中土之国。基于“王者居中”的意识，决定了王都应建于地中，遂有“帝王所都曰中，故曰中国”之说。

    “建中立极”的陶寺被称为“最初中国”，此乃得人和者也。

    因此，陶氏遗址“何以中国”，就是得天时、地利、文化与人和。我们2025年的首秀就得如此丰富的收获，我们感到非常的欣慰。

          2025年1月28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