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纪念小姨父

为寂寞所困,于是想去找朋友(玩)。车上了公路,仿佛鸟出樊笼,顿觉自由畅快,哪怕是仿古人乘兴而往,兴尽而归,也未尝不可。正春风得意,有人在后面招呼,是姨父。他是怕我不认路,不放心,特地“护航”;仿佛牵了线的风筝,我掠过一丝不快,心也懒散起来。

到了(朋友家)楼下,姨夫要在下面等我,我说你先回吧,要不,你去逛逛街?我上了楼,呆了一会儿,半个多小时;没劲儿,又惦记找旁的人,于是告辞下楼。

我以为姨父早走了,可车仍在,去逛街了?下楼一找,姨父正坐在石阶上,头枕着膝头,睡着了,可仍在守候着。

我很想一擦而过,去找同学,可我终于停住,叫醒了他;我感动了,谁会为你这样守候呢?


后记:

此篇短文接近日记,大约成文于1996年暑假,那是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以往寒暑假期间,照例我会在亲戚家住上一段时间。由我而下,亲戚家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了,同龄人并不多,因此,会“为寂寞所困”;而且,刚进大学,和高中同学关系还比较近,所以,“想去找朋友(玩)”。

“车”,指自行车。小姨父是地道农民,平日里天没亮就用自行车驮着几百斤蔬菜瓜果到城里kāo(方言,可能为“敲”字,批发或整卖的意思)给菜市场里的商贩们,所以车技一流,载两三个人不在话下。小姨和小姨父还经常给我家和其他亲戚送自家地里种的蔬菜瓜果,绝对的绿色无公害。

小姨父为人豪爽,爱喝酒,脾气有点倔,不过,待亲戚们极好,尤其对我。

有段时间,我们那的农村地区流行“医巫”治病,“附体”者,被尊称为“大师傅”。而小姨父不知因何成了“大师傅”的徒弟,时不时的会“小师傅”上身,变了与平时不一样的语音语调,给亲戚朋友们看病。现在想来应该是经络点按疗法,加上心理暗示,小病小痛的,可能会有些帮助吧。我知道,有人对中医都有成见,更别提“医巫”了,我只是想说,小姨父并未借此来“发财”,都是出于善意,义务帮忙。

2013年,惊悉小姨父因病去世,我远在异乡,无以为奠,默默写下一联送之,“叶落孤灯尽,花开万象新”,愿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安好。

前两天,因无意翻出这篇短文,特整理出来,以作纪念。

2016年6月


本文首发于微信订阅号“嗨la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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