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是为中华武术。
2023兔年春晚中,赵文卓所带领少林武僧的一幕武术表演,将我们的思绪重新拉进了那个逐渐模糊却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时空,似乎已经注定好的一般,作为一个男生,对于这种植根于骨髓的武术文化,没有分毫的抵抗力,我们这一代,就是做着侠客梦长大的一代,只是终究成了最后一批还在缅怀于往昔的祭奠者,侠客泯然,江湖不再,古龙长辞,金庸仙游,倪匡离逝,或许下一个十年,也就真正没有了关于武术最璀璨的笔墨。
其实,作为古老东方最悠久的民族,我们人生里,到处都充斥着关于传承上千年的武者血脉,岁月的起伏,生活的峥嵘,似乎将我们每一个人都催生成了带剑苦修的苦行者,从南至北,由白到黑,生活的意义本就是一场伟大的修行,飞雪连天,衣袂悠然,剑客多情,近乎诡谲,浓墨重彩之下的江湖种种成为我所痴迷的武术文化最完美的注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江湖二字,可以是金庸笔下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尘世间,可以是塞万提斯著作中那个满布荒诞绝伦的众生相,即是如此,那么江湖,未尝不可是漫画中《我间乱》里所描绘那个刀光剑影的世界。
每一种文化渊源,都有一个注重人性的精神世界,而同一种称谓,便能饱满的诠释这种由精神和个性主义思想的集成,在中国,称之为侠客,在西方,称之为骑士,到了日本,便称为武士,漫画《我间乱》中,武士文化的形形色色是全书最为瞩目的亮点,林林总总的武术流派让人目不暇接,形式各异的奇门兵刃令人啧啧称奇,脱胎于中华武术的范畴,一招一式的绚丽总是精彩纷呈,相较于《无限之住人》的救赎与复仇,《侠客行》的追求与取舍,《剑豪生死斗》的残酷与欲望,本着「征服所有流派」信念的《我间乱》,似乎从一开始的出发点,便已经落了个下乘,作为武术技击元素而言,人性深处对残酷美学的至极热爱,决定了一部作品在不同年龄段读者心中的上限,漫画领域何尝不是一个江湖,而读者也就成了那些点缀江湖精彩的门户流派,如同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这种浪漫,只有身在江湖的你才可知晓。
故事的开始,繁盛在江户时代中期,海原藩又被名为「鬼之巢」,是一个聚集了三百多个武术流派的地方。藩主鹫津直正为了选出自己的继任人,决定要三十一位儿子各自选择一个武术流派代表自己,哪个流派在「海原大仕合」中取胜,那位儿子便成为继任人。海原藩主第二十八子鹫津直善找上了「大龟流」,决定把自己的命运托负在年仅15岁的男主角黒铁我间身上,而这一场以武术挑战所有流派的异色兵刃格斗漫画,也就正式拉开帷幕。
混乱时代的武士悲歌
「武士要毫不犹豫的奉献生命,绝不偷生,只有轻视生命,才能掠夺生命。」
在这部看似精彩纷呈的少年向格斗漫画中,依然演绎着周刊少年Magazine一贯的连载作品风格,定义为易理解&共鸣的一般向少年漫画,注定了其作品本身不再带有过于复杂的故事内核,而这也是《我间乱》让我觉得最为惋惜的地方,处于江户时期的大背景,其实在描绘幕府与流派、武士的关系便有了个很庞大的舞台可供渲染,粉墨登场的各大流派,性格迥异的浪人武士,或为名望,或为前程,或为钱财,已然便是上升为人性层面的贪婪,在欲望的推动下,这种各为其主的死斗在利益的谱写中奏响悲歌,或许真的需要漠视生命,才能成就生的可能,而到头来,只不过是权利阵前的过河小卒,全然不再有选择的机会,汲汲于生,亦或汲汲于死,浮华的社会,往往多数人只是在生存,而不是在生活。
名为最强的死斗循环
「无论是中国的江湖亦或是日本的武士道,追求至高的所在不过只是所谓的「天下无双」或「最强」,而最终除了满目疮痍的人生,唯独留下的仅是一生长叹。」
一刀一剑,奇兵异器,抵手的不过是满掌的冰凉,残肢断臂,着颈命休,沉浸于挥洒着血红的滚烫,刃物的锋利往往掌控在脆弱的人体手中,从而去剥夺一件件与之相比更为孱弱的生命。幸好在《我间乱》中,作者中丸洋介老师刻意将这种残酷稀释殆尽,留下的是琳琅满目的兵器比斗以及近乎教学的武技分析,每个流派都有其奉若信仰的武术,而每种武技都需其相应的武器进行呈现,每个流派都会具有特定的武术兵器,详尽细致的技击描写,淋漓尽致的打斗动作,搭配彰显意象的气氛渲染,透过最浅白的文字注解,恰到好处的描述诠释最为简洁明了的交战刻画,讲述着一篇篇眼花缭乱的比斗章节,同时在这些动态的画面中,勾勒出人物性格以此配合格斗内核,大开大合的斩马刀,诡异狡黠的锁镰,弹无虚发的手里剑,这些以往我们不曾感受的兵刃,在其掌控者手中绽放了最为耀眼的光芒,从而让我们那仅存的一丝侠客梦,也得到了极大的慰藉,或许,这才是《我间乱》为我们带来最大的幸福感。
曾几何时,格斗更像是一种舞蹈的衍生,我们在原始社会中进行的狩猎,只是单纯的用双手使用器械去学会生存,无关欲望,不及侵略,只是质朴的遵循丛林法则去与自然共生,与万物共存,金庸笔下的东方不败,塞万提斯著书中的堂·吉诃德,漫画《我间乱》的黒铁我间,他们都是身在江湖的一个缩影,而凌驾于其之上的存在,为国为民,保家卫国,默默无名却泯然于天地,奋勇杀敌,驱逐外寇,牺牲自我以壮哉我中华,而那样的存在,我们称之为英雄。
我们生于一个和平盛世,国富民强的骄阳似乎将外虏宵小的阴暗消逝殆尽,但总有那么些百足之虫亡我之心不死,那么在需予亮剑的那一刻,我们会让这些腌臜之辈知道,泱泱华夏的江湖并不只有武侠电影里的浪漫,还有勇于利刃出鞘的铁血无畏,奉劝尔等鼠辈一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