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吃瓜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耶殊陀尼诗社

壬寅年六月初六,是夜天清气爽,一轮弯钩静挂西南天幕,如镰似蕉,明亮异常。

我正带娃在公园溜达,手机突震,拿出一瞧,原来是老朱来电。

"涛哥,在弄啥嘞?"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深沉。

"没啥事啊,正在赏月带娃,漫步溜达。"

"恁有闲情逸致!咋弄?出来喝一杯?"

老朱是个稳妥之人,凡事都有预案,平时连酒局都是提前一两天安排,今晚突然来电,定然是有事,既然人家有事找,我也不好拒绝,便爽快道:"中啊!你说去哪里?"

"就恁家楼下大盘鸡吧!方便你回家。"

既然酒局已约,俩老爷们儿再尬聊也没啥意思,我们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先送娃回家,然后颠了一瓶二锅头信步走到了那家大盘鸡的饭店。这是一家老店,起码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日日生意爆满。

我在店内寻了一个角落刚坐下,服务员就立时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我们就俩人,一小份大盘鸡,微辣!"

服务员拿着笔在菜单上划拉着,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店里今天有活动,买凉菜送西瓜,要不您点份凉菜?"

"还有这好事儿?为啥呀!"

"也没啥,今年不是西瓜大丰收嘛,我们老板他们老家那边的西瓜卖不掉,给我们店里送了一车。"服务员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一句,可是我怎么听着都有点怪怪的味道。

"那就再来一份花生米吧!吃不完也方便打包。"我说完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大盘鸡都上桌了,老朱才姗姗来迟,奇怪的是,他走过来的时候右脚一瘸一瘸的,像是受了伤。

"对不住啊,哥哥!刚刚家里有事儿耽搁了!"老朱一身疲倦,满脸愧色,喘着粗气说道。

"没事儿,咱兄弟之间别客气!看你这样,肯定还没吃饭吧,你赶紧吃,我晚上已经吃过了。"

老朱也不扭捏,拿起筷子抄了一个鸡腿,就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我也不言语,倒了两杯酒,一杯推给他,一杯自己喝。我默默看着他大口嚼着肉,自己也时不时叨一颗花生米,抿一口酒。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那份大盘鸡已被他的血盆大口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一半,桌子上摆了一堆骨头渣。

老朱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然后端起杯中酒,仰脖咕咚就是一大口,由于喝得太急他被呛住了,扭脸向外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我赶紧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老朱擦擦嘴,缓过劲儿之后,双眼通红地盯着我,"涛哥,兄弟我特么的想离婚了!"

我看着对面那张黝黑的脸庞,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又夹起来一块儿鸡肉放到他面前的餐盘内,"兄弟,别着急,咱们慢慢吃慢慢喝慢慢聊哈。"

老朱其实并不老,准确来说,还很年轻,他刚三十出头,但由于长期的辛苦学习和没命工作,早早的就是半头白发且面容沧桑特别显老,所以我们都称呼他老朱。

老朱是农村来的孩子,兄妹两人,他是老大,从小家境不太好,也算是吃苦长大的,不过他为人勤奋刻苦,一路披荆斩棘,虽然天分一般,但最终还是挤过了河南高考的独木桥,幸运地从农村闯了出来。

老朱在上学期间一直都在勤工俭学,连学费也是靠申请助学贷款来解决的。四年本科毕业后,他急不可待地选择了一份工作,虽然起始的薪水不是太多,但好歹总算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很多同学都对老朱打抱不平,说他这么优秀,最后却选择了这么一个小单位上班,有点太屈才了。老朱却很满足,他说:我慌慌张张地活了二十多年,直到找了这份工作,包吃包住还每月按时发工资,我才有了那么一些安全感。如果贸然跳槽,前景尚不可知,我可能又要面临生存的焦虑问题。

老朱说的没错,生存永远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对于那些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

正所谓自助者天助,老朱也是幸运的,由于工作勤奋又卖命,他很快就被老总器重,三年之内就升到了科长的位置,是公司业务中枢部门的二把手,收入也是水涨船高,五年时间又是买房又是买车。

老朱的媳妇儿是个大美女,跟老朱同龄,但她家境感觉比老朱还要差一些,有兄弟姊妹四个,她排行老大,也是一路风霜一路艰辛,终于考上大学,走到了城市里。

老朱媳妇儿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是外语学院系花级别的人物,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内心敏感,自尊心极强,物质的匮乏让她有深深的自卑感。

她也申请了助学贷款,也同样勤工俭学,穿着朴素买不起化妆品,一应大小聚会因囊中羞涩统统不敢参加,所以她只能靠学习上的出类拔萃来弥补自己内心的孤寂。

大学四年,别的女孩子都已经蜕变成了成熟的姑娘,而她依然保持着处子的童真,不明风花雪月,无心体验爱情,每天只知与教室为伴,与书籍共舞。

他们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是同年毕业,同时到了这个城市,因一次很偶然的机缘巧合在别人的撮合下,最终走到了一起,确认了恋爱关系。

女孩子的初恋都比较难搞,他们的恋爱过程充满了坎坷,但历经两年的磨合,老朱终于抱得美人归,把佳人娶到了手。

老朱靠着自己的一番努力,只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就把人生大事基本上搞定了,真可以说是否极泰来,人生赢家了!

"涛哥,你一句话也不说,想啥呢?"老朱把酒杯举过来,要给我碰杯。

我慌忙收拢了一下思绪,端起杯子,给他撞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我杯中的酒撒出来了一些。

"兄弟,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我身体往后靠了靠,抿了一口酒,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慢慢嚼起来。

"涛哥,我今天把我妈送回老家了!"老朱又是猛灌一口酒,呛得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老朱的老家离我们这里大概有350公里,一天一个来回也就是700公里,这大热天,一个人跑长途肯定是又累又困!

老朱的母亲,我是相熟的。她老人家年轻时倔强敏感,争强好胜,眼里容不得沙子。偏偏老朱的奶奶又是极为霸道之人,天天在大家庭里煽风点火,挑拨亲人之间的关系,导致兄弟阋墙妯娌失和,又加上老朱的父亲也是火爆脾气,夫妻二人以及一家人之间彼此干仗成了家常便饭。

一个是父爱缺失,一个是夫爱不足,他们娘俩相互慰藉。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老朱,同时也把所有的怨念向老朱倾诉,长此以往,老朱几乎成了他母亲在家庭中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那阿姨回老家了,你家孩子谁看啊?"

"哎,孩子还没有断奶,肯定俺媳妇儿看啊!"提起孩子,老朱不禁搓了搓脸,咬了咬牙,脸上爬满了痛苦的神色,眼泪又快下来了。

看他如此悲伤的样子,我只好又给他碰了一下杯子。

老朱他们两口要个孩子也真不容易。结婚之后他们就把要孩子的事提上了日程,可偏偏好巧不巧的,老朱的内弟突然得了脑梗,大医院住了几次,前后折腾了两年,病情才总算稳定住,不过老朱手里的积蓄也耗的差不多了。

只要人好好的,钱还可以再挣!老朱一贯的达观,这点我非常佩服。

老朱的媳妇也是搞业务的,小两口经过两年的奋斗,手里慢慢又宽裕了起来,于是他们两人又商量要孩子的事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个档口,老朱的岳父又突然脑梗复发全身瘫痪了。老人家在ICU住了半个月,又是一阵折腾,最终命虽然保住了,但却成了植物人,老朱的口袋再一次被掏空了。

不过幸运的是,老朱的岳母是个极为积极乐观的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她老人家并没有觉得天崩地陷,依然乐呵呵地独自一人在老家伺候植物人的丈夫。

一年之后,老朱的岳父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他们兄弟姐妹都很坦然,说实话大家都解放了。

一耽误就是好几年,老朱媳妇年龄也不小了,要孩子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不过幸好天可怜见,老朱的媳妇儿从怀孕、检查一直到最后生产都极为顺利。

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宝贝女儿!有了一个小棉袄,老朱待满月酒那天喜极而泣,喝了一瓶白酒,但却没有醉!

有了孩子之后,老朱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孩子谁来照顾。

老朱的媳妇儿也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她小时候穷的太狠,好不容易自己有了掌控经济的能力,断然不会放弃工作去当家庭主妇。

奶奶带孩子好像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老朱的母亲就顺理成章地跟他们两口住在了一起,而老朱的父亲则是一个人留在老家。

我曾经问过老朱为啥他父亲不一块儿来,老朱满脸无奈地说:俺爹一辈子自私自在惯了,让他来帮我看小孩,跟杀了他差不多!

"是不是弟妹跟阿姨又闹矛盾了?"说实话,我这话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但是老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心里憋屈的要死。

"涛哥,我的事儿你都清楚,俺媳妇儿俺妈都是啥脾气你也了解。不瞒你说,今天早上她们俩又大吵了一架,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把我妈给送走了,既然天天冷眉相对,还不如先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老朱说完这句话,不禁又灌了一口酒,长叹了一口气。

"俺妈可能是因为年轻时的一些特殊经历,所以在生活上一辈子凑合惯了,干啥都是凑合,做饭凑合吃,衣服凑合洗,拖地凑合拖,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压根儿就不想待在这里看孩子,之所以委屈地留在这里纯粹是看在儿子的面子。

我们是第一次当父母没经验,俺媳妇又是个精细人,为了能陪养好孩子,就看各种书,听各种课,总之抚养方式完全是照书养,从吃奶到生活习惯培养都是按照人家讲座里的来。

生活上习惯不同俺媳妇也都忍了,可是养孩子这一块儿,她是坚决不能忍受俺妈的那种敷衍态度。两人观念相差太大,平时争来争去互不相让,所以慢慢积累的矛盾就越来越多。

我也是很无奈,从来没有像这样纠结过,两方都是我最亲爱的人,我也试图去协调她们的关系,但总觉得好像不得其法,有时候不劝还好,一劝她们都觉得我没有给他们站在一边,弄得我两头不是人!

今天早上其实就是一点小事儿。俺妈给孩子喂鸡蛋羹,她为了早点让孩子吃完,就把孩子抱在怀中,一大勺一大勺地往嘴里塞。

俺媳妇儿看见就不愿意了,就很不客气地说:'妈,你这样喂孩子跟喂小鸟有啥区别?!'

俺妈也是一点就着,她觉得俺媳妇儿的话是侮辱了她,也立马反击到:'你说这话啥意思?!你意思我连个鸟都看不好吗?!让我过来帮你们看孩子,又觉得我啥都干不好!有本事你让恁妈过来帮忙啊?!这孩子都七八个月大了,恁妈还没有来过一次的吧?!孩子是你生的,凭啥就非得我给你看孩子?!'

我岳母年纪大了,善良老实不认字,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农村,连坐个三轮车都晕车,所以俺妈说的气话一下子就触到了俺媳妇儿心中的那根刺。

就这样,俺媳妇儿也被激怒了,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怼起来。

俺媳妇儿气急之下对俺妈说:'如果你不想帮我们了,也不用天天这样板着脸在这里委屈得跟啥似的!'

这话正中俺妈的下怀,她歇斯底里地用巴掌扇着自己的脸,朝着我怒喷到:'儿啊,你听到了吧!我老了,不中用了,恁媳妇儿这是撵我走啊!'

'谁撵你了?!是你自己早就想走了吧!'俺媳妇不甘示弱,又是正面硬杠。

俺妈被戳中了心事,她一边哭一边闹一边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

面对这状况我也是急火攻心,一时控制不住,一脚踢飞了凳子。我一发火,场面更加混乱了,俺媳妇也开始哭,然后孩子也开始哭……"

老朱说到这里,肿红的双眼终于流下了两行热泪,他用手掌抹了一把脸,然后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之后,咕咚一口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

听完老朱的诉说,我踌躇着该怎么宽慰他,可是思虑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只好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伤心的模样。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了一盘瓜上来了,我突然眼前一亮,赶紧接过来,拿起一块儿递向老朱,并干笑一声说:“来,老朱,说半天也口渴了吧,来,吃块瓜吧!”

老朱也挤出一丝苦笑,推回我递瓜的手说:“谢谢涛哥哈,瓜你吃吧,我出来有一会儿了,现在得赶紧回家看看媳妇儿和孩子咋样了。”

他说完站起身,朝我又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扭脸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饭店。

我看着手中鲜红的瓜瓤,乌黑的瓜子,顿有垂涎欲滴之感,于是便张嘴咬了一大口,恩,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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