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在家,总算有点空了。
好久没有尽孝心,陪爸妈出行。而且妈妈也念叨了好久,想回怀玉山看看。10月3日,趁着天气凉爽,带上爸妈出发。
怀玉山又称玉山、辉山、玉斗山,自浙江边境向西南蜿蜒玉山、上饶、德兴、弋阳、万年、贵溪和余江等县间,呈东北—西南走向,长百余千米,是信江与乐安江的分水岭,为信江的发源地,鄱阳湖水系和钱塘江水系的分水岭,西端逐渐没于鄱阳湖平原。
这是一座位于江西东北部的大山,山高林密,资源丰富,所以当年在此设有垦殖场。妈妈年轻时,从县里来在此工作了10年,直到1981年调走,把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这片大山。我和姐姐,小时候也曾在此生活过几年。
车下了高速,就进入了怀玉山地界。大山的险峻已露峥嵘。
当年的怀玉山场,地偏路远,交通极其恶劣,往返一趟县城,搭车至少需要一天。若是步行,早上天不亮就得出发,漆黑一片的时候,才能抵达。当时场里还不通客车,能搭上一趟运货的卡车,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路都是狭窄险峻的山路,只容一车经过,急弯陡坡,险象环生,一般的司机都不敢走这条山路。
听着爸妈回忆过去,显然30多年后重返故地,他们还是颇有感慨的。
怀玉山我虽然小时候只待到4岁就离开了,可是在幼小的心灵中还留下了不少深刻的记忆。听爸妈一回忆,更清晰的浮现出来。说到陡峭的山路,我经常还能忆起,幼小的我坐在卡车驾驶室里,侧头望去,感觉汽车的轮胎就要掉出路边,而下面是几百米深的山谷。当然,幼时的我,并不知道害怕,如果是现在,我真的不一定敢再走这样的路。
不过,现在去怀玉山的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宽阔平整的柏油路,畅通无碍。爸妈看着两边的村庄,还在努力辨认着残余着的过往痕迹时,我们很快到达了一处标志性的地点。这是新标志,他们当年在此未曾有的,当然要拍照留念一下喽。
由此往上,就进入了当年怀玉山最险的路段——葛岭头。这里不但弯道急,而且坡度高,有“葛岭头,鬼见愁”之说。爸爸回忆起了当年经过此处去看妈妈的不少事情。这条路,一般只有场里的司机才敢开,外地车子路过此地,都是雇请他们来开车。
爸爸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司机得意的神态:“开一趟,他们给我5块钱!”爸爸感叹道:要知道,那时候工资才30多块。妈妈补上一句:一般还要再给他们俩包烟,还是大前门!说到此,他们不由的感叹,这些勇武的司机大哥,基本都已过世了,只有一两个已经90多高龄的,也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当时的司机,手把方向盘,有决定搭载谁不搭载谁的权力,可以说是场里最热门的职业,也有不少仗势欺人之徒,场里的职工家属,也没少受他们的欺负。爸爸作为场里的家属,没少遇到,不过历经几十年的时间沉淀,这些如烟往事,已经没有半分感情色彩,留下的只有回忆了。
车子不断的拐弯上坡,如今的葛岭头,虽然弯道还是多,但坡度已不能用陡峭来形容了。行车自此,我脑海里虽然还不断的闪现着幼时轮胎快要掉出,底下就是深谷的画面,但实际上开的还是挺轻松的。
马上就要到达葛岭头坡顶了。爸爸又说起当年在葛岭头经历的一件生死往事。
有一次,他搭车进来看妈妈。车子上装满了糠,堆得大概有3、4米高。他只能坐在车顶的糠堆上。车爬上了葛岭头,突然一阵颠簸,他在高高的糠堆上,立足不稳,竟然被从车上甩了下来。幸亏当时天下着小雨,他手中撑了把厚实的油布伞,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他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了车子的栏杆,几经挣扎,摔在了路上,万幸没有掉到路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起身后,爸爸低头一看,落地时,撑在地上的手,已经被石头扎了一个大洞。
车上还有一个同行的人,看到此景,连忙在车上大喊大叫,让司机停车。
爸爸赶上车子,只见司机已经是吓得脸色煞白,叫苦不迭。
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还得继续爬上糠堆,搭车前进,否则在这样的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抵达场部。
爸爸说道:“突然之间,我就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爬了好几次,才勉强爬上了车。”
这个故事,已经听过好几次,原来感觉像是逸事,但今天在葛岭头,觉得是那样的惊心动魄。父辈的艰辛和付出,我们不应该忘记。
车子抵达葛岭头,爸爸妈妈连声感叹,现在的路修得真好,葛岭头已经没有原来那样的险峻了,要感谢改革开放。这是他们作为过来人的心声吧。
在葛岭头留影后,我们继续前行。
过了葛岭头,路就平缓多了,很快就抵达了场部所在地。
停好车,正好在原场部小楼门口。爸爸妈妈周围端详一阵,逐渐找回了原来的模样。我们所在的停车场,是原来灯光球场,不过,已经垫高了。
我也有点印象,原来从灯光球场要上好几个台阶,才能到场部去的。爸爸妈妈回头再看看说,场部大楼的模样没有变化。说实话,我虽然很小就出来了,对场部大楼也还有不少记忆,于是一家三口,踏入大门进行寻访。
进入门厅后,妈妈指着右边走廊说,我原来就住在靠里那排最里面第二个房间。我说,是不是当时都铺木地板的?爸爸妈妈都说,是。走在木地板上,那柔和的脚步声,还经常在我心头响起。可惜,现在地板全部拆了,换成瓷砖了。
我想起来,爸爸要抽烟,妈妈不让他在房间抽,让他出去抽。而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又转过头,看看窗户,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温暖的黄光。现在想起来,真的好亲切。
我说,我还记得,当时楼梯是从中间上半层,然后再从两边上的。爸爸妈妈都说是的,可走到楼梯处一看,遗憾的说,楼梯已经改成一边上下了。
不过,小楼后面的那层平房,就是原来的厨房,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怀玉山场是早就撤销了,不过还有很多故址换了个用途在发挥作用。陪着爸爸妈妈走了一遍,探寻那过去的岁月。
几十年过去,原来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特别是近年来,县政府在山上推平了几个山头,建设了清贫园、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纪念馆,大力发展怀玉山的旅游业。今天的怀玉山,大不一样了。于是陪爸爸妈妈来感受了一下山上的新颜。
参观时,妈妈说起一件事情,感觉还有一点史料价值,特记之。
方志敏被捕的时候,当地有人曾见过。她在场里工作时,还有老人能回忆起当时情况。他们说,国民党军抓住方志敏后,为了怕他逃跑,不但给他上了手铐脚镣,而且还用粗粗的铁丝穿过他的肩胛骨,反拧在背后的铁链上,押着方志敏赶路。当地人都十分佩服方志敏的坚强。
走走看看,不觉已经十二点多了,决定到场部下面一点的玉峰村吃饭。随意找了家酒店,但农家菜真的很可口。
特别是遇到了一位热情的老板,让我们此行,又得偿了一桩夙愿。
这次爸爸妈妈来,还想着能不能见到当年在这里的老朋友。可是转了一圈,村庄的面貌已经是完全变样了,一个相识的人也没看到。离开了几十年,现在爸妈也即将年届七旬,那些老朋友也基本都超这个年纪了,就是相见也不认识了吧。
本以为,要带着这个遗憾走。妈妈试着向老板打听。恰好老板是隔壁村的人,有个叔叔正好是本村人,所以对村庄老人还略知一二。几番询问,竟然找到了一个老朋友。老板十分热心,表示忙完了,亲自带我们过去。
村子不大,既然知道了大概位置,找起来也就容易多了。
真的,几十年不见了,加上年岁大了,刚一开始,大爷大娘都记不得了。不过交谈了一会儿,都对上号了。
其实,都和我有关啊。(我表示,啥都不记得啊)
那时妈妈工作忙,把刚会说话的我放在罗大爷家带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罗大爷家生了7个女儿,一直盼儿不得。结果,带了我半年,竟然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下子,全家可高兴了,连连夸我是带福的宝贝。
不过,正因为他们自己又生了一个小孩,没有精力带我了,加上不久后,妈妈又调走了,两家就渐渐失去了联系。
现在罗大爷家的儿子(我好福气带来的*-*),成了一名牙医,在山下开了诊所,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今年还把山上老房子装修了,办起了农家乐。
大爷大娘说起这些,真是幸福得合不拢嘴啊。
本来,还想去妈妈另外一位老朋友那里,她已经92岁,身体还十分硬朗。妈妈得知她的消息后,真是有点激动了。
可是,车行到葛岭头,一打听,说那里在修路,进不去,要去只能从德兴绕道走,来去至少要100多公里。已经快3点了,时间来不及了,只得留个念想,待路修好后再来。
重返故地,重访故人,爸爸妈妈兴致很高,希望他们天天开心。
有没有读者说,你的标题不是天路访故人吗?就看你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路呢,路呢?
别急,有图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