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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亡命凌山
从此玄奘不用再单枪匹马孤独西行,在他身后,庞大的队伍、充足的物资、国王的信牒,西行之路似乎一马平川,畅通无阻,然而危险仍然无处不在。
从高昌往西翻越葱岭,要经过焉耆和龟兹。焉耆和高昌为邻,却经常为了丝绸之路上的征税权大打出手,反目成仇。所以,“高昌王兄弟”这个身份和高昌王的信函,非但没有给玄奘带来任何的方便,反而招来冷漠和刁难。而且焉耆境内“国无纲纪、法不整肃”,管理混乱,因此,强贼四起,盗匪横行,西行之路上的焉耆变得危险重重。
在一处狭窄的山谷中,盗匪忽然呼啸而至,他们快马利刃,目露凶光,将玄奘一行团团包围。这是一伙突厥强盗,他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般,洗劫货物后还要斩尽杀绝。玄奘一行亲眼看到,曾经和他们同行的一队商旅在焉耆国都附近遭遇强盗,以致货失人亡,横尸大漠。
现在,玄奘他们面临着相同的命运。
人多势众的突厥盗匪强盗一声令下,准备大肆砍杀时,高昌随从的官员打出了高昌王的旗号,并给了盗匪不菲的钱财。强盗们才纵马呼啸而去,一场劫难终于被化解。
然而他们这支装束特别不同于普通商旅的队伍,在这盗匪如麻的焉耆,怎能不引起诸多强贼的觊觎?
刚脱离险境不久,他们在焉耆河谷附近再次遭遇盗匪。千钧一发之际,盗匪却因为突然分赃不均产生内讧,四散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玄奘一行呆在原地。他只能将此举归功于佛陀的保佑。
过了龟兹就是葱岭,即今天的帕米尔高原,这是横亘在西行路上最大的障碍。这延绵千里的冰川雪峰,完全阻隔了西域与中亚。当时正值隆冬,大雪封山,无路可行,玄奘一行只能滞留龟兹,一等两月。至第二年冰雪消融才上路。
他们从一个叫凌山的山口进入,开始了西行路上最险恶的一程。
《大唐西域记》记载:“因险峻陡峭,直插云霄,冰雪终年不化,积而为凌,故名凌山”。《三藏法师传》描述:“雪峰与天空相连,抬头仰视,望不到边,屹立的冰块或高百尺,或广数丈。蹊径崎岖,等涉艰阻。”“山上寒风凛冽、多有暴龙(雪崩)、飞沙走石,欲则丧命”。
山上气候奇冷,虽穿着厚重,依然寒意蚀骨。而悬崖上粗粗出凿出的石级,被冰冻后其滑无比。落足艰难。期间不断有人坠落山崖,发出凄厉的惨呼,也不断有人被冻僵,立成冰柱。这是西行最悲壮的时刻,也是玄奘一生最悲伤的时刻。看着为帮助自己西行而丧生在这片冰川上的人们,他百感交集,但只能领着队伍毅然向前。
在爬冰卧雪7天后,他们才走下凌山。损失是惊人的,30多人的队伍损失近半。《大唐西域记》记载,徒侣之中,冻死者十有三四,牛马甚逾,玄奘四个徒弟中的两个也永远留在了雪岭冰川中。
下山后,玄奘对着雪峰深深祈祷,为了西行取经,诸多人为他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永远不能报答他们,只有取回佛经,造福苍生,才对得起这些英勇壮烈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