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叫大芝,人们都习惯称她为老芝。
老芝今年已六十多岁,仍到处找活打零工。
不知老芝是咋想的,她现在活多半辈子了,没吃肚里也没穿身上,每天只知道不停地干,干,干,攒钱,攒钱再攒钱!
老芝家种着十多亩地,麦收秋种时节都是她一个人忙。她老公常年在外打工,每到农忙时,老公总想回家帮老芝收收种种,可老芝不等到忙季,她就提前给老公打电话,每次都是用命令的口气给老公说:“谁回来,你也不能回来,我一个人忙过来了,再说现在都是机器收割,耽误你一天就三百多块钱的工资,千万别回来!″一向言听计从的老公,没经过她的允许是不敢返回家的。
老芝的老公是电焊老师,在外打工每月收入都一万元左右,他在外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挣的钱都攒着。到春节回来过年的时候,把钱都交给老芝来保管。他只管挣钱从不管钱。
再说老芝在家种着十几亩地,还抽空上劳务上找活打零工。她家十几亩地收入多少咱暂时不说,单说老芝打零工每天最低还一百二三十元,她打零工的钱就够她家日常开支的。明眼人都知道她家有钱。
尽管老芝家不缺钱,可她一日三餐青菜萝卜加咸菜则是她的最爱。谁要劝她买些肉食改善改善生话,那可得罪她了。劝她花钱就是在割她的肉,心疼的很。她会毫不留情地噎人一句:买肉,你付钱?她这态度久而久之再也没人去过问她的生活。
老芝在吃上不舍得,再穿上更不舍得。在她看来,衣服新旧无所谓,只要干净,冬天冻不着,夏天热不着就行。老芝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大家很少见她穿件体面的衣服。
话又说回来,别看老芝吃的不咋样,可她的身体棒着呢。整天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她走路带风,都是大步流星。这人挺能吃苦受累。
忽然间,我想起她亲口给我们讲的,去年她给小麦浇封冻水时的事情。
她说:去年阴历十月底的一天下午,她打零工刚下班回到家,才烧开一壶水,还没做饭吃,她的地邻来她家告诉她,轮到浇她家的地了,让她赶快拿浇地的东西(锨,软管子等一些碎东西)去浇地。
老芝一听浇自家地,立刻不做饭了,也顾不上吃东西,她赶忙把浇地的东西放在电动三轮车上,随后把那刚烧开的一壶水也放在车上,又拿两袋方便面扔车里。而后慌慌忙忙地开车去浇地。
去她家地的那段路是土路,疙疙瘩瘩的很难走,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拼命地向前开车。走到自家地头停下车来才发现暖瓶颠碎了。没有开水,咋吃方便面?
天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那夜,白天在外打零工一天的她,一滴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个妇道人家,岁数也不小了,天气又泠,深更半夜在地里泥一脚水一脚到天大亮,才把地浇完。想想那滋味……
别说她这岁数,就是年轻的人也受不了这罪。可人家身体硬朗结实,这事搁她身上,只能算小菜一碟。
见她这种过法,曾经也有人议论:人不能不过,也不能死过烂过。像老芝这样过法又有啥意思?虽说不缺钱,可钱在多又能咋的?
再说钱再多自己也舍不得花,还不想让家人花,那挣钱又有什么意思?
就拿她的儿子来说吧:
大芝有一个儿子,儿子今年快四十岁了,结婚又离婚,留下一个女孩,如今女孩上小学四年级了。儿媳走后,儿子得了相思病,啥活不干,整天在家睡觉,还经常乱发脾气,慢慢精神失常,现在变成神经病了,简直一个废人。这,怪谁?
本来儿子和儿媳过的好好的,夫妻俩感情好又相互疼爱,婚后生一女孩,三口人很是幸福。
可一向当惯家的老芝,一辈子只跟钱近,她看不惯儿媳的言行举止。整天唠叨儿媳干活不是那个样,可花钱一个顶俩。见啥买啥,还嘴馋。一天两天,天天唠叨来,啰嗦去,谁受得了。再说儿媳妇根本不像她说的那样,人家小媳妇也挺省吃俭用的。买东西总是品算着买,钱基本上都是花在刀刃上的。为此好多人还羡慕老芝娶了个又漂亮又会过日子的好儿媳呢。
可有时人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儿媳妇老芝愣愣没相中,整天挑刺嫌媳妇花钱多不过日子。
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老眼光不能看新问题。再说像老芝这样太过分的省吃俭用,谁受得了?儿媳一气之下跟她儿子离婚了。
儿子和媳妇是有感情的,就是因为他这个妈……
媳妇走了,儿子心里的滋味……
整日神经稀稀的儿子,时哭时笑。
那时,有明白人劝老芝,赶快花点钱托人到穷地方给儿子再找个媳妇。可老芝哪舍得花钱。
现在儿子要奔四十,正常人家见状,会抓紧给儿子花钱看病找媳妇,可老芝怕花钱,才不去做这。她一扪心思干活,挣钱。在她的世界里只攒钱,别花钱。
仔细想想,老芝整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起早贪黑忙个不停。人没少吃苦,没少受累,也没少遭罪,可她活的即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儿子,更对不起这个家。
老芝的这种过法,着实让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