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台风“摩羯”登陆,大量的雨水也浩浩荡荡飘到春城上空,上演一出黑云压城。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雨就把午后的地浇了个透。昆明的鸟大概从未见识过台风,仍然不知所谓地啁啾。
我的精神像已经被飓风攻城略地过一般,空留一片废墟。瘫坐在沙发里,双眼迷离,蓬头垢面,汽车在湿滑的路面上一驶而过,留下一声轰鸣,我的脑袋被这断断续续的轰鸣和鸟的七嘴八舌声填满,比塞了一团棉花还要难受。只能痛苦地闭着眼睛。
想不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消沉,什么都不想做,做什么都没有意思,连嘴角的肌肉都懒得牵动,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黑暗谷底,坠落,轻而易举,瞬间完成。我看见天光大亮,天蓝得像4k高清,飞机笔直地划破长空,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个人拖着那道弧线走了。从此世界似乎也跟着末日了。
我被孤独地留在这颗蓝色星球上,裹挟在曾经所有美好汇集在一起的肥皂泡中,所有人在我身边走过,都是丧尸,所有花草树木都不能再靠近,它们有剧毒。我生活在透明泡泡里,不需要空气不需要水,不需要睡眠不需要交流。
人总是这样,愚蠢地以为离开一个人就活不下去了。抬起头看看,满大街离异的男女奔走生活,并未有谁因为谁停留,站成雕塑。越来越多人歌颂分别,歌颂自由,歌颂未知的老和死。生活已经很累了,我们不需要谁再来增添烦恼,告别过去,是为了更好地迎接未来。
A在我对面的墙边站着,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对我输出着她的新新人类观。我紧盯着她的两瓣鲜红的薄唇,忍不住想那小东西动的太快不会绊着自己吗?
A似乎看出了我的油盐不进,不耐烦地走到桌边,顺势盘起一条腿坐到椅子上,尖细发白的手指哗啦啦地搅动瓜子,抓起一颗送到那鲜红的唇边,那小东西又开始开开合合工作起来。它总不能一边嗑瓜子一边絮絮叨叨吧。但是汽车在湿滑路面上的轰鸣声、七嘴八舌的鸟叫声、瓜子壳的开裂声和窸窸窣窣的咀嚼声最终还是让我的脑子轰隆一声,下起更大的瓢泼大雨。
我像是受到某种驱使般,起身拿起一把透明雨伞就下了楼。脚下软绵绵,把多日不曾动弹的躯体托离地面。红砖路面上散落着一些深浅不一的小水坑,雨点溅起密密匝匝的水花,打湿行人的鞋子。挤挤挨挨的青草躲在树下,被雨打地瑟瑟发抖。我站在原地,雨伞遮住了一小片草地,一小坨黑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伞下。
是一只小猫,很瘦,小精灵一般,大大的三角形耳朵竖在尖尖的小脸上,眼睛发出幽蓝的光,它缩成一团,发出细细的喵呜。我忍不住蹲下身,抚摸它的背毛,触碰它柔软温暖的身体,它顺势往我的手心拱了拱。连日里硬邦邦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一块。
这场景似乎是曾经某个时刻的诡异复制。相似的雨天,相似的场景,当我如同落单的小猫蹲在路边哭泣,是那个人在我的头顶撑起这把肥皂泡一样的伞。命运的齿轮从此开始了另一轮转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