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深处一处神秘的圣地,平均海拔在4000米及以上。这里有连绵数公里层层重叠的僧舍,身披绛红色僧袍的喇嘛和觉姆,象征着最高布施和神圣的天葬仪式。城市里所有的车水马龙和灯红酒绿在这里不复存在,只有生活在精神信仰中的苦行僧们,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修今生。
2019年清明,成都-都江堰-汶川-理县-马尔康-翁达-色达,车子沿着317国道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开往那个藏传佛教的圣地。路上遇见好几位朝圣的藏民,他们站起、跪下直至全身伏地,每一次朝拜都坚定的看着远方,也看着脚下,让来往的车辆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都会放慢速度,不敢打扰。
喇荣五明佛学院:菩提心
红色的经幡,红色的木屋,红色的僧袍在这里汇聚成红色的海洋,目之所及,漫山遍野瑰丽的红色。这个充满信仰的乌托邦,正是世界第一的五明佛学院。
在这里,出家的男子称为扎巴,出家的女子称为觉姆即女尊者。沿路徒步而上,他们在身边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低着头戴着口罩,穿梭在诵经堂、道路和各自的禅房之间,彼此交流着我听不懂的藏语。
行走在高原的缺氧地,我的心狂跳不止,我悄悄望着他们,心怀不解和敬畏。不解在于,到底因为什么,他们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里诵经和跪拜,他们有没有家人,他们有没有遇见过爱情。敬畏在于,不管到底因为什么,他们做到了,他们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孤独,神情却那么泰然自若、那么与世无争,步伐那么坚定。
外面的世界始终纷纷扰扰,可走不进他们的心。信仰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支撑着他们风雨无阻的每一步。这里四季如冬,条件恶劣,物质匮乏,他们的身体承受着我不能想象的苦楚,也许这正是对生命的诠释。
立于山顶俯瞰之时,无不被震撼,密密麻麻的红色藏式小木屋,都是喇嘛和觉姆们亲自搭建而成,屋与屋之间只有狭窄的小路,经过时都是诵经的声音。
色达的清晨,温暖的阳光洒满红房子,仿佛要融化昨夜的冰雪,抬头望去,炊烟袅袅,暮色染遍天空。而小路上是诵经路上的僧侣,像移动的火烈鸟。
在来这里之前,我想我一定要找到一位有缘的僧侣,跟她聊聊天,听听她的故事,问问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但此刻,我觉得无需问,即使问了,也无需回答。这里每一个坚定的眼神,都带着浓重的文化底蕴,足以撑起天地,也足以无问东西。
佛学院最高峰金碧辉煌的建筑叫做“坛城”,成千上万的人们来到这里转动经筒,据说转一百圈就可以消除疾病,有信仰的人也可以在这里一辈子转下去。而广场上,也都是磕长头跪拜的藏民,神奇的是,这里的旅客成千上万,但周围只有风声和诵经声。
色达的夜晚满山灯火,点点灯火围绕着金坛城,这仿佛是我梦里出现过的场景。明明是一盏盏微弱的灯火,却照亮了整座山头,让人无比震撼,但相机拍不出万分之一美。我想去思考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到,脑袋空无一物,只有这静谧的夜。
天葬:无我
天葬是藏族传统的丧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地点让秃鹫吞食,秃鹫吃完尸体飞回天空,则寓意着过世之人顺利升天。天葬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分离。
在这里,我仅陈述百科词条的定义,不讲任何关于这项仪式的其他,在现场我只拍了漫山遍野的秃鹫,没有拍其他。
有人说,你有什么放不下的,应该去藏区洗涤心灵,去佛塔感受那些充满信仰的修行者,去色达感受至高无上的天葬,你就什么都放下了。
我去了,也感受了,但什么也没放下。
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色达,希望寻求“脱胎换骨”,希望寻求某种“解脱”。但其实佛本身并不能渡人,终究是自己渡自己。世尊说:菩萨行,应心无所往。
住在佛学院的喇荣饭店,我读到了索达吉堪布大师撰写的《你在忙什么》,大师近年来赴全球近百所顶尖学府与众多大学生们交流,根据交流的内容整理成系列书籍。
“曾经有人跟我说,他跟妻子可以两三天不联系,但手机离开一刻就坐立难安。手机比家人还亲。他这句话,的确反映了一种时代状况:人与人的感情越发淡化,对外物的依赖越来越强。在过去,一个人衣食无忧,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就没有太多物质上的要求。而今,信息爆炸,各种欲望扑面而来,每个人不仅在外面不停地忙,内心也特别忙,忙了一辈子,最后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什么。”
这不就是我们所经历的状态吗?因工作而焦虑,因生活而焦虑,因爱情而焦虑,焦虑所遇见的一切,但又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我没有研究过佛法,我也没有信仰,我对生命和未来有美好的期待,对爱情有无比的执着。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笃信着:“遇到问题就需要解决问题”、“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去努力争取”。
但是,对任何事物的执着,必然会带来相应的痛苦。“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我们出生时是独自一人,死时也是孑然一身,又有什么执念能够让自己为之疯狂、念念不忘呢?
当然,看到这里有人也许会说:“难道你大彻大悟要出家了?”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大彻大悟,我去了,也感受了,但什么也没放下。
只是我明白了:生命是一场修行,不论遇见什么,都需要勇敢的面对。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洗涤心灵”,因为世界上最真实的东西,多数人往往都看不到,如果你此刻在纠结什么,不要怕,不要逃避,请跟随内心真实的想法,坚定的走下去。不要说你不知道内心真实的想法,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