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阳光肆意洒向一片大地。跨境大巴行驶在中哈边境,整整一天,太阳在天上绕了一道弧线。阳光洒在戈壁滩上的色彩随着弧线而变换。戈壁滩和秋日泛黄的草原,一直蔓延至远处天山山脉。窗外时而掠过沼泽地、红柳丛、胡杨林,沙漠绿洲。
红色的太阳从前方慢慢地沉下,消失在远方城镇的地平线,天黑了,跨境大巴进入了阿拉木图,到达阿拉木图汽车站。我看着手表,时间是下午6点,经过一天疲惫又兴奋的旅程,我把时间调成8点,跨越了两个时区,觉得很有趣。今早北京时间8点,我出发前往伊犁汽车站。
流动换汇
伊犁客运站的检票口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制服的检票员,他身材高大,一头短粗头发,样子看起来有点凶,而且制服已经遮不住他那隆起的肚子。
“看你票上几点的车。”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当她回答旅客的问题时,那声音又高又尖,原来是位女性,我认真端详了她的脸,确实是位女性。
一辆跨境大巴停在客运站空地上,背对着蓝天。今天天气很好,在这西北边界,秋天的暖阳和干爽的空气让人感觉舒服。大巴旁聚了不少旅客,看起来有汉族、哈萨克族,或许还有维吾尔族。我经过一男一女,全然听不出他们的语言。在这边界地方,他们说的可能是维吾尔语、哈萨克族或者俄罗斯语。
大巴前几个汉人围着一个哈萨克大爷,他们站得很近。一个汉人递给哈萨克老爷爷几张百元钞票,哈萨克老爷爷接过钞票,装进左边西装袋子,随后从西装暗袋里掏出一大叠钞票,迅速地数了一些钞票递回给汉人。原来他们在换钱,黑市换汇可是违法的,但在这边境地区,权当流动地摊罢了。
我问一位刚拿到哈萨克坚戈的汉人女生,汇率比官价只差一点点,便欣然跟老爷爷换了一些。老爷爷压根不用计算机,也不用心算,他心里有若干等式,两百人民币是多少坚戈,或五百人民币等于多少坚戈。
几个换完钱的汉人站在哈萨克大爷身旁。一位妻子靠在身边的大哥操一口南方腔一直说阿拉木图住宿很贵,然后问大家住哪里。
“你可以住青年旅社。” 旁边一位女生说。
“青年旅社不方便,只有床位。”
“有一些青年旅社提供标间,可以单独住一间。”女生回复。
我也应和了女生,想着大哥有点言过其实。
当时我没有认真查过阿拉木图的住宿情况,等到了阿拉木图,发现那位南方大哥所言不虚。阿拉木图住宿的确很贵,而且也没有提供标间的青年旅社。我后来住进了一家青年旅社,男女混住,回想起在车站时的回答便觉惭愧。
跨境大巴
准备载我们跨境的是一部双层巴士,第一层是行李车厢,第二层才是旅客车厢。 乘客陆续往大巴一层投放行李,特别是哈萨克人,大包大包往里放。我背着背包潇洒的上了二层,发现位置在第一排,面对着视野开阔的车窗,一阵窃喜,这全然满足了我对这趟行程沿途风景的期待。
伴随一阵低沉的声音上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位戴黑色宽眼镜年轻人,他们各自背着个背包。
“哇,这是最好的位置,看见没有,专门给你留的。” 中年男人说。这话听起来像是朋友间的对话,讨好又调侃。
我看着中年男人,他也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他长着单眼皮小缝眼,我以为他是朝鲜族。
“前面没人吧,我坐过去,这里留个空位,没准一会儿有美女跟你坐一起。” 中年男人一两步走到第一排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是你想找个美女坐吧,” 年轻人反驳。
不经意间,我又和中年男人对视上。
“兄弟,你是中国人吗?”中年男问。
“对,我是中国人。” 我说。
“看起来像韩国人,”中年男说。
”我以为你是朝鲜族,’“ 我心里想。
“中国哪里的?” 中年男继续问。
“深圳的,你呢?”
“苏州。”
当中年男人说出苏州两个字,我似乎听到了一丝吴侬软语。
“听你说话确实像那边的(广东)。”中年男人说。
“刚才又说我是韩国人。” 我心里想,脸上却微笑着。
“深圳大湾区的房价很高吧。” 中年男问道。在这遥远的边界之地,他突然问起了城市房价,还误解了大湾区的概念。
我把大湾区和前海的概念以及房价总结一番。他听完长长的嗯了一声。
此时陆续有乘客上来,有中国游客,但更多是哈萨克人,但不知道他们是中国哈萨克族人还是哈萨克斯坦人。车厢里开始有些吵杂,大家在寻找位置,不确定是否对号入座。
“麻烦您找自己的位置,这是我的位置。” 车厢中间传来一位中国女人的声音,她的话速很慢,试图让对方听清楚,她应该在跟哈萨克人说话,她重复了几遍。
一位化着浓妆的年轻女人走了上来,她穿着一身水洗蓝色宽松牛仔外套,一头短发染的雪白,异常显眼。她看看前排,看看身后,发现位置被占了,但不确定是否要坐到别处,表情显得为难。
“这是你的位置吗?” 她终于问了 ‘朝鲜族’ 中年男。此时中年男坐着她那第一排的位置。
“你的位置在这吗?” 中年男反问。
“是的,” 白发女人回答,她清瘦的脸上长着犀利的五官。
中年男艰难的挪动屁股起身坐回年轻人身边,嘴里还调皮着:“没有按车票坐的呀。”
“你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吧,” 戴眼镜的年轻人轻快的说,他一直坐着没动。
白发女确定中年男坐回自己位置后又走出了车外。
一会儿又上来了一个瘦瘦黑黑的中年男人,他东张西望像是自言自语:“ 3号在哪里?”
“在这,” 我指着边上的位置。
瘦黑男人一副舒适地姿势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前方,一句话也没说。
在这片刻里,白发女子又上来了,带着一个一身黑色装束的男子。刚才熙熙攘攘的车厢此刻也已经安静了。
汽车驶离了客运站,我身后飘来两句话。
“你以后娶老婆要娶个瘦的,这位置太窄了,腿伸不开。”
“你的腿可以往外升。” 黑框眼镜年轻人说。
遣返
大巴穿过伊犁城区,大约一个小时到了霍尔果斯一处检查站。路上不少中欧班列的模型,中欧班列便是从霍尔果斯出发,经陆路开往欧洲。哈萨克乘务员收集了所有乘客的护照,提前给海关检查。
检查站有一个小卖部,兜售零食、酸奶,还提供泡面和换汇服务。小卖部外面也有两个流动的哈萨克人提供换汇。
“信号不好,付不了钱,” 一位哈萨克人扫着小卖部柜台的二维码,说着钝钝的普通话。
“我看看,” 坐在桌后的一位汉人大姐说。
一会儿哈萨克人笑嘻嘻走出小卖部。
“怎么了?” 坐在另一张桌后的男人问,他那桌子放着泡面的开水。
“没有,又想赊账。” 汉人大姐回答。“老想着赊账,这些哈萨克司机。” 小卖部外面的空地上停了两部跨境大巴,检查站是司机们临时休息的地方。
“你们现在生意应该很好吧?” 一位汉人问大姐。
“还行,反正也就做跨境来往人员的生意。”
“疫情时生意怎么样?”
“疫情的时候都回老家休息了” 。
“哈萨克斯坦好玩吗? ” 汉人男子又问。
“你问问他们司机,” 老板娘笑着指向茶壶边的男子。
原来那个男人也是跑大巴的,他吞吞吐吐:“哎,也就那样。”
小卖部外面的位置上有几个人在吃泡面,然而大多乘客在站在外面。忽然人群中有些异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回民,没有报备”。
“回民,没有报备” ‘朝鲜族’ 中年男一边踱步一边说。
“刚才说是带了很多美元现金。” 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在我身边说。
白发女子和她的黑衣男子取了行李箱站在了路边,他们的护照没有通过,被遣返。在大巴刚驶出客运站还在伊犁市区的时候,他们俩狠狠的吵了一架,男的骂起了粗话,女的寸步不让,男的越来越生气,扬言一会儿停车就离开。如今他真的离开了,连同女的。
霍尔果斯口岸
大巴重新出发,窗外天空湛蓝,远处是戈壁滩。我只翻了几页书,还没来得及欣赏戈壁滩地貌,已经到了霍尔果斯口岸。霍尔果斯口岸有一座边境国门,是一座宏大的建筑,建筑的两侧向上倾斜,形似一座飞翔的门。
国门已经演变了几代,看了前面几代国门的旧照片,发现一代比一代高,国门的大小仿佛跟国力成正比。新中国成立至今,不少边防战士驻守在边境保家卫国,远离家乡和家人,这是让人感动的地方。至于那国门的大小无所谓了。
国门在蓝天底下静静地矗立,显得异常威严。
进入海关大厅需经过两次安检,或许三次、四次。一位哈萨克老人推着一架行李叠得高过头顶的行李车,走得步履蹒跚。我帮他卸行李过安检,随后重新装上行李车。在去柜台关闸的时候,他却先把行李车推到最靠内侧的关闸,然后走回来人员通道。
大厅里到处是禁止拍照的图示,偶尔有海关人员喊着禁止拍照。我看看左右两排队列,认出好几个同车的汉人。其中一对夫妻,妻子拿出手机偷偷拍照。几秒过后,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海关人员从前面关闸径步走来,命令女的删除照片。
我的面前是一位女官员,坐在高高的柜台上,我和她之间隔着玻璃。她戴着口罩,尽管如此,我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微笑。
“出去旅游吗?”
“对,旅游。”
“你从事什么工作?” 她翻着我的护照。
“我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 我突然想在如今的局势下说外资企业会不会敏感。
“外资企业,” 女官员微笑着重复一遍。
“准备去哪玩?” 女官员接着问。
“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 中间我停顿了一下,本打算只说哈萨克斯坦,又觉回答得太简单,便说了阿拉木图。
女官员两手拿着护照悬在半空,似乎还在等我回答。
“然后去乌兹别克斯坦,最后从塔什干回国”。
“你去过两次日本?” 她又翻着护照。
“哦,对。” 我想告诉她有一次是公司的旅游,想想还是少说为妙。
“日本好玩吗?” 她还是微笑着。
我琢磨着她这个问题的目的,但在那一瞬间无法琢磨出来。
‘很好玩啊,很不错,’ 我心里想着,“还行” 结果我只说了两个字。
“回程的机票订了吗?”
“订了。”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她看电子机票,可是刚才我把手机关了。只好重新开机,等待了一会。
“不好意思啊,我重新开机。”
“怎么关机了?”
“不是说不能用手机吗?
“那也不用关机,” 她微笑着。
我也笑笑,随后把手机递给她,她看完之后便 ‘砰’ 一声在我的护照上利索地砸下印戳。
旅客们陆陆续续过了关。 柜台后面有一片休息区域。刚才一位被盘问很长时间的同车年轻人坐在沙发上,问他怎么被询问这么久,他含糊其辞的说着什么。当时我也没看出来他是个19岁的年轻小伙,而且以为他已经过关了,直到后来在阿拉木图的餐厅里他告诉我们。
“没有,海关官员给我开了一张搜查令,让我在旁边休息处等候。随后有三个人轮番盘问,问了很多问题,问了两个小时。”
小伙子是我们同车当中唯一收到如此’优渥’待遇的人。至于原因,我们觉得是年龄、护照白本,没有确定行程。
哈萨克商人
乘客陆续走出了海关大厅,一道栏杆把停车空地隔开,阳光底下站着不少人,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在栏杆边吃着薯片。
“跟你一起那位是你朋友吗?” 我轻声问年轻人。
“他是我爸,” 年轻人回答。
“我想也是,” 我笑笑改口。
不一会,大巴从远处绕过来停在一片空地。我们走向大巴,以为会很快出发,结果却一直在等待。不少汉人不耐烦地上车又下车。我上车看书,此时接近中午,阳光强烈,车厢内有些热,我便下了车,干脆坐在空地边上,在阳光底下看起了书。旁边坐着两位同行的女生,其中一位中国人,一位哈萨克人。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气温舒服。周遭很空旷,放眼望去到处是边界铁丝网,以及不远处哈萨克边境的海关建筑和设施。天山山脉在很远处,远得似乎接近地平线。汉人乘客们在空地上来回踱步。
已经在阳光底下等候了两个小时。两辆大巴停在一处,不少哈萨克人站在两车之间,时不时把大包包裹投入大巴的底层车厢。我忽然想起过关时我帮助过的那位哈萨克老人,他单独把行李推到另一处关闸,我似乎意识到了我们一直在此等候的原因。
原来这些哈萨克人是哈萨克斯坦人,他们是商人,那大包大包的麻袋装的是商品,他们在新疆,准许是在乌鲁木齐采购了这些商品,回到哈萨克斯坦售卖。
“我知道了,原来我们在等货物过关,这些哈萨克人带了货物过境哈萨克斯坦,货物需要经过海关检查。” ‘朝鲜族’ 中年男在我旁边,我告诉了他。他一脸思考的模样,随后长长嗯了一声。我们走到货物边上,他的儿子也走了过来,我指着一袋包裹告诉父子俩里面准是衣物。
‘朝鲜’中年男用手戳了戳包裹,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啊?”
“时装” 一位哈萨克人说。
“毯子” 另一位哈萨克人说。
时装,毯子,我想那位哈萨克人说的 ‘时装’ 大概是指衣服和纺织品。
一位穿着黑色短裤和长袜的年轻女生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和探究。
原来,中哈边境还存在这种小规模的小商品贸易。在国家宏大计划之下的一带一路贸易之外,也存在民间渠道自发贸易。从古至今,此地边界便是古丝绸之路的通道之一,西域商人和驼队络绎不绝从此经过,其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粟特人。只不过,如今需要经过海关严格的检查。
哈萨克人终于把大袋大袋的行李全都装上了车,跨境大巴重新出发了。
梯子/搭子
经过霍尔果斯口岸繁复地检查,终于一脚踏入了哈萨克斯坦国境。
哈萨克斯坦海关跟中国海关隔得很近,可以说是挨着的。放眼望去,没有中国国门似的高大建筑,只有一座长方形的房子,房子外面由一扇扇伊斯兰窗户连接而成。
“进去后不能拍照,记住,不能拍照。” 进入海关大厅之前哈萨克乘务员便大声说,用那钝钝的普通话说给汉人游客听。随后便看到不少穿着土色迷彩服的哈萨克士兵。
然而哈萨克斯坦边境过关却出奇地畅快,似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过去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海关这么繁琐,需要经过好几次行李安检,导致效率很低。好像富裕人家,生怕别人从他家里带走什么宝贝出去。
关卡后面休息处那对哥儿们似的父子坐在一侧的长凳上休息。另外一侧长凳子上也坐着不少旅客。我走了过去,黑短裤女生看着我,表情亲切,她总是给人一种愿意敞开交流的感觉。她的同伴穿着一身灰白色休闲服,自顾自地站在一旁。
一位年轻人的脚旁袋子上面放着一本孤独星球出版的《中亚》。
“你这本书哪个版本呀?” 我微笑着问他。
“15年的,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那不行,跟我的一样,过时了。” 我说。
黑短裤女生在一旁听着,她的脸很白,眼睛小小的,我向她报以微笑。
“你们也是旅游吗?” 我问她。
“嗯,” 她微笑着。
“你们的计划怎么样呢?”
“我们在阿拉木图玩两天然后去乌兹别克斯坦,” 回答的是灰白衣服的女生,声音清脆流利。
“你们买票了吗? 我问。
此时黑短裤的女生蹲下去,抬头看着我们。她穿着白色拖鞋,蹲得很低,似乎替代了坐姿。
“买票了,” 灰色衣服女生继续说。
“火车票吗?” 我问。
“对,火车票。”
“啊,你们怎么买的?”
“我们用VP.买…”
“欸,不是需要当地的手机号码才能买吗?” 我好奇问。
“没有啊,我们跑出学校外面用VP.。”
“奇怪,为什么我买的时候需要哈萨克斯坦当地手机号码?”
“啊? 哈萨克斯坦,不对,不对,我说的是乌兹别克斯坦火车票。”
“我以为你说的是乌兹别克斯坦,我看看,” 她转过头,好像是要找什么。
“哦,我搞错了,我们从阿拉木图坐飞机去哈萨克斯坦。” 她一连说着。
“哦,那你们乌兹别克斯坦的火车票都买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说。
“买了,我们跑出去学校外面上VP.买的。”
“厉害,厉害。”
没有问到我要的答案,脑子里依旧想着阿拉木图到塔什干的火车票,希望到阿拉木图后还有剩余车票可售。
我走到门口,发现大巴还没过来,便又走回两女生旁边。
“对了,你用哪个VP.软件?我的VP.软件被封了,用不了” 我问刚才那个女生。
“哦,我用的是,呃,” 她翻着手机,“ 我不记得了,那软件有两个小时免费使用。” 她一边低头翻着手机一边说。
“真厉害,还能找到免费的软件,”
“试用呀,”
黑短裤女生一直蹲在地上抬着头望着我们。那一刻我不曾想到,后来我们三和19岁小伙共同经历了怎样的旅程。
门外有人在喊车过来了。乘客们窸窸窣窣一起往玻璃门走去,出了大厅在大巴车前停下。但不知为何没让上车。门外角落处有另一个门,里面应该是厕所,好些乘客走了进去。有两个人先出来了,刚好遇到一个高大的士兵站在玻璃门外。那士兵用俄语问了一句话,脸上现出不悦的表情。那俩人一脸无辜,不知如何作答。士兵又问了一遍,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位高大的哈萨克男人走过来,用俄语向士兵解释了几句,士兵一脸严肃沉默着。一会儿又有乘客想走过去,走了几步停下等待士兵的反应。士兵摇摇头,然而几秒他说了一句话什么,同时摆摆手。那哈萨克 ‘翻译’ 连忙用汉语说可以去了。
海关大厅外面有家餐厅,原来司机和乘务员在这里吃饭,我看看手表已经午后三点,但那是北京时间,其实此地是一点。这家餐厅是海关官员和士兵们的食堂,也对外营业,应该是哈萨克海关一项小小创收,不过这里的顾客只能是特定的跨境人员,绝不会有外面的人跑来这两国边境处吃饭。
餐厅里装饰简单,中间摆放几排长桌和椅子,边上是一排橱窗式的食物,有囊和抓饭。竟然不少乘客排队购买,车上的哈萨克人大多在这吃饭,想必他们是熟悉这里的。
几个中国人在餐厅外面闲聊,一对夫妻、一个年轻人,以及那两个年轻女生。黑短裤女生站了一会又蹲下去了。“中亚人很漂亮,面部轮廓清晰,却没有西方人那么尖锐。” 上车前那位灰白衣服女生说。
大巴重新出发,过了哈萨克斯坦海关,进入了哈萨克国境。直到踏入未知的漫长公路,方觉开始了跨境大巴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