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被门反锁的下午,等待开锁师傅上门时,抱着手机刷电影。无意间爱奇艺推送了《万箭穿心》。本以为是今年出的小众电影,抱着无聊的心情点开,蹲在墙角看了起来。现实主义的拍摄手法,灰色的基调,小人物的生活的对白,生活化的场景,让我一度以为是贾樟柯拍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文艺片。
影片开头就是女主角骂骂咧咧的声音,先入为主的厌恶心理。怎么如此市侩?才看开头几分钟,网速跟不上,在搬新家的时候卡了。急脾气一上来,索性关了手机,下楼觅食了。几天之后一个偶然的时机,无意间又想起这部电影。好奇心让我不由的再次点开这部电影,到底在说一个怎样的故事?为什么要叫万箭穿心?这个女的怎么就那么爱斤斤计较和市侩?终于用了一个午后的时间看完,而在此过程中,情绪竟也反复波动,立场不断转变,从厌恶,到同情再到气愤,最后到释然。我承认,第一次我并没有看懂这部电影。
而后,在图书馆的一次邂逅,让我惊讶原来这是一部同名小说的改编,作者是方方。我用了两天的时间,看了整整两遍,一次次地去想这女人该是怎么的形象,怎样的心情,怎么的情感。
原著和电影作品有着细节上的差别,大体脉络没有更改。但相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原著。故事一开始就从看新房开始。
女主角李宝莉的丈夫马学武单位分了新房,她带着闺蜜万小景去分享幸福,紧接着又带着父母来感受新生活。不料,却被略懂风水的父亲看出房子位置不好,属于“万箭穿心”,而一生要强的母亲却认为是“万丈光芒”。尽管有母亲的安慰,李宝莉的心里还是不舒服,因此饭菜做的不好,招来丈夫冷脸。在搬家当晚,李宝莉原本以为是新生活的开始,但丈夫却提出了离婚!随后,李宝莉跟踪丈夫,想要知道原因,无意中发现丈夫的出轨,为了报复她选择报警,“举报”丈夫嫖娼。紧接着,丈夫被单位降职处分,工作中成为同事笑柄,在家更毫无立足之地。当然,丈夫一直被蒙在鼓里。
在公公婆婆因拆迁无房后来投奔马学武时,李宝莉小小的爆发了一次。当因意外导致公公婆婆淹了新家地板,李宝莉没能忍住脾气,说出丈夫出轨事实,轰走了老人。这让丈夫对家庭彻底死心。原本想从出轨对象那找到温情的马学武,却从她那得知当初警察抓自己的疑惑。经过核实,马学武得知真相,心如死灰。同天,又得知自己即将下岗,他选择跳江自杀。李宝莉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养大了儿子,侍奉了公婆,最终却谁也不肯认她。儿子更是知道真相,怀恨在心。最终,李宝莉想通了自己的前半生,选择离家而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其实,与其说是风水上的“万箭穿心”,不如说是李宝莉自己亲手造成自己大半辈子的“万箭穿心”。看似一切是从父亲那句风水之说开始,实际上夫妻二人之间的“祸根”早已埋下。在家强势,对丈夫一言不合非打即骂。在搬入新家时,还穿着丈夫破旧的衣服当睡衣,在李宝莉看来这手节约,但在丈夫眼里却早已失去了魅力,哪怕当年自己是跪下来追求的她。关于朋友,搬家问题上的分歧和争吵,不难看出在夫妻生活中两人的思想差距不断的扩大,李宝莉在操持家庭时,不经意间忽视了丈夫的情感需求与颜面。因此,当面临新的环境,丈夫想到了离婚。
或许很多人会骂马学武忘恩负义,一有钱就变坏。但马学武宁肯净身出户也要离婚,证明在这段婚姻中的他已经不想在坚持,或者说是无力坚持。出轨只是马学武看来对家庭的一种逃避,固然有错在先,可李宝莉的解决方式,却扭转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多数人命运。正如儿子所言,就算爸爸有错,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但是你却耍阴谋,你害我爸爸40岁不到就命丧黄泉,你害我刚满十岁就没有父亲。为了这个,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
所以,李宝莉在后十几年内吃的苦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自找的。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曾和丈夫说过自己离了婚也可以过得一样好,但真遇到时,自己却又忘了。万箭穿心,自己造的箭,造成的伤,此为其一。
再者,丈夫离世后,李宝莉一心忙着赚钱,忽视了儿子的成长和变化。虽然是有爷爷奶奶看管,可终究不是来自母亲的关爱。在爷爷奶奶的有意无意的影响下,儿子的恨与日俱增,当得知真相更是到达极致。这一切,李宝莉都不知道。赚钱养家固然没错,不能苛求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这般完美,但唯分数至上,无视情感交流和儿子内心的伤,是李宝莉自己用时间亲手缔造的第二根箭,终在天长地久的时光里,伤了自己。
李宝莉的母亲总是教她“忍”的哲学,却没有告诉她生活并不是仅仅靠忍就可以。从和马学武在一起,李宝莉就自觉高丈夫一等,要打便打,要骂便骂,终究打完了感情,打散了儿子的心。辛苦维持了大半辈子的家,在儿子长大的那刻,终于瓦解了。巨大的苦痛其实只有李宝莉自己能明白。倘若当年没有那个报警电话,一切又该怎么样?
万幸的是,李宝莉在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她比读者想象的更坚强,就如同打不死想小强。人生是自己的,不管是儿孙满堂还是孤家寡人,我总要走完它。就凭这一点,李宝莉要强于马学武太多太多,这是生活教于她的智慧,而不是书本。值得欣慰的是,还有建建在等着她,愿意陪她走完后半生。
万箭穿心后,终于要迎来万丈光芒。李宝莉的人生即将走入下一个人生路口,而经历过长痛、苦痛的她如凤凰浴火重生,万丈光芒已慢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