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渐至,在外漂泊的人们,卸下一年的疲惫,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家。往日宁静的小村庄,也热闹了起来。每到这时,村里的老人们都会走出家门口,翘首以盼着自己的儿女,焦急又激动。
车子一辆一辆疾驰驶过,尘土飞扬起阵阵近乡情怯。乡音还在,鬓毛已衰,满面风霜纹皱深,故国今日咫尺。
1.
回家免不了要收拾屋子,一年没人居住,处处蛛网织结,灰尘密布。我跟妻子里里外外,楼上楼下,都认真地清理了一番。
院子里的积雪还未消融,墙角的腊梅花凌寒独放,给这个枯燥的冬天,抹上了一层色彩。屋外的田野依旧辽旷,无边荒草,枯黄落寞,白云悠悠,流水蜿蜒。让人失落的是,门口的迎宾树被人悄悄砍伐,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根立在那儿。少了一片绿色生机,老房子显得更孤独了。
从田埂上的泥土芬芳,踏入城市里的钢筋瓦墙;再从年幼无知走到而立笃定,需要经历多少个春秋夏冬的轮替,和风雨烈日的冲击?
从前,门口的小树生长得慢,天上的云朵飘摇得慢,日子也过得很慢。而今,我环顾四周,只听见岁月的大风,在耳畔野蛮呼啸,它吹散的过往,如蒲公英般,凌乱飘洒在天涯海角。
2.
忙活完家里的卫生,手头闲下来后,村里人就开始走亲访友了。长时间没见面,大家拉开话闸的第一句就是,“你回来有几天啦?‘’。接下来是絮叨各自在外面的工作、生意和生活。
没有wife,放下手机和平板,围在一起拉家常。农村传统式挨家挨户的串门,联络人们之间的感情,也活跃了周围的气氛。
当然,这些对于住惯城市封闭小区的年轻人来讲,是既陌生又抗拒的。面对长辈们语重心长般的思想教育,他们(也包括我)总是嗤之以鼻,并报以不屑般的一笑。不喜欢被人问长问短,不论他们的关怀是否为真心。
父亲常对我说,你们这一代终究不属于农村。
虽然在这里出生,但自幼时便随家人搬进城市,在那里上学、交友和成长,直到工作,娶妻生子。熟悉了那里的生活和环境,再回到农村后,没有至交至深的朋友,也没有称心如意的工作。只剩一天天变老的田野和村庄。
3.
尽管如此,我依然经常回来看看。把生活的沟壑带到这里填平,将人生的缝隙拿过来补丁。述说委屈与白云,托它悠悠飘荡,遨游四方;倾泻苦水给湖泊,愿它潺潺流逝,静谧悄息。
真怕以后回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像我这样的人,不知又有多少。在时间的长河里,我们都是渺小的水滴,无可奈何地随波逐流,挣扎也不过是漾起轻微的波纹,最终流向命运的尽头。
在故乡记忆渐渐模糊的日子里,把这份情怀写下来,并告诫自己,无论将来脚踏何方,行走多远,都不能忘记落叶归根。
2018年,2月16日(农历大年初一),芜湖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