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二十一章描述“道”的规则,劝勉众人依“道”行事,按规做事。既然是行事做事,就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言,一个是行。行就必然有“功”,就像物理学里的做功,“无用功”一样是“功”,只不过是“妄为”做的罢了,所以在二十二章描述了怎么行动、怎么做“功”:本分顺随。到了这一章,老子则开始了“言”的论述:希言自然。
“希言自然”,中心词为“言”,意为说,这句话对“言”有两点要求:“希”和“自然”:
“希”,少量的,有多“少”?如十四章所说“听之不闻名曰希”,几乎听不见的“少”。为何要“少说”,老子说:“老天爷刮风下雨,都不会间不停歇,更何况我们说话呢?”风雨是自然发出的信号,就像春雷一响,告诉我们,惊蛰到了,万物复苏了,不需要一直打雷,响一下就明白了。同样,语言是人类向外发出的信号,信号传达到了就好,对他人的劝勉、警示点出来就行,说多了就是絮叨,就是“车轱辘话”,不仅让听者乏了,还让听者抓不到重点,信息反而不能有效传达给对方了。
同时,言多伤气,尤其是教师深有体会,每天苦口婆心的讲,话说多了,气阴不足,落下个咽炎的职业病。我们的呼吸是有频率的,吸进去那么点气,然后再吐出来,但是说起话来,吸进去的气哪够吐的?都是在消耗内能,所以,尊重每一位敦敦教诲的老师,敬爱每一位苦口婆心的师长。
“自然”就是“本来应有的样子”,她有三点要求:其一,“希言”,如上所述;其二,讲真话,即表述的内容要属实;其三,讲话的内容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俗话说的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句话作为中性理解,只是为了表明说话的“火候”,遇到洋人说洋文,遇到中国人说汉语,入了地方言语随俗,不能说的不说,禁忌的勿言。同时与人教化时更要因而而异,因时而异,说对方能懂的,说对方感兴趣的,就像孔子的“因材施教”,就像教育心理学中根据不同年龄段给予不同的教化。
同时,与人言谈中,既要倾听,又要客观把握对话的方向,对于聪明人,点到即可,一个故事就能让对方顿悟;对于笨拙的人,要提出问题,给予他们思考的时间,活化他们的大脑;对于好辩论的人,要提纲挈领,把握对话的宗旨、正义;对于权贵,要讲势,大势之势、顺势之势、自然之势、社会之势;对于富人,要找到更高的物质财富、精神财富;对于穷人,则教其富足,摆脱贫困;对于地位低下的人,更需要尊重,如“不是嗟来之食”的故事;对于勇者,要更加无畏,他们更钦佩勇士;对于犯错的人,则应直戳问题,就像律法对犯人的审判。
所以老子说“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意思是:对于热衷于“道”的感悟和修行的人来说,就要说“道”这些事;对于从事“德”方面的人,就要讲“德”这方面的事,对于“失道失德”的人,就要讲“失道失德”这方面的事(“失道失德”为不理解“道”和“德”的)。这样,他们才爱听,才能听得懂。这就是说话的“火候”,这才是自然客观。我们说“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就是因为故事有最广泛的受众,最易为大众所理解,道理说得太多了,反而枯燥乏味了……
所以说“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是因为说的不真实么?而是因为他人不信啊!信与不信,不仅在于言语的内容是否客观属实,还在于说话的火候、讲话的方式能否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