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千古疑团---“莫须有”是什么意思?

小武气道：“万俟卨（mò qí Xiè）奉了你的命令去审问岳飞，加上他和岳飞原本有仇，那会有什么结果还用说吗？你花言巧语又有何用？”

秦桧点头道：“确实如此，这点我先不辩，而且也不是问题的核心。但是首先，万俟卨与岳飞本来无冤无仇，岳飞为何要痛打他？”

小武反驳道：“运送军粮拖延时日，这有何说的？影响了军国大事，不该军法从事么？万俟卨捡了条命，不应该感谢岳飞么？怎么反而记仇？”

秦桧冷笑道：“话说的容易。然后运粮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艰难的苦差事，比如三国时诸葛亮六出祁山，就多因粮草不济而功败垂成。当时粮草的供应由另一大臣李延负责，可也没见得诸葛亮敢将李延如何，更没有杀掉一个李延手下的运粮官！”

“因为运粮的路上什么样的困难都可能遇到，有时候实在不是运粮的人不尽力。你要是胆敢乱杀人，以后可就没人给你送粮了。”

小武道：“万俟卨是你派去运粮的吧？岳飞可并没有杀他，可见也是宽恕了他几分，同时也给你留了几分面子。”

秦桧淡淡道：“对我来说，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的确也不计较。但万俟卨深恨岳飞，只因为他官位不低，又觉得自己没错，却被岳飞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得半死。况且平日里我大宋文官即使有错，处罚一般都很轻，这次他屁股被打得血肉横飞，又是被平素瞧不起的武将下令打的，面子上真挂不住。”

“而且万俟卨人品很差、心胸狭窄，为这事把我也恨上了，认为我让他运粮就是害他。后来他还同我争夺相权，落井下石；有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岳飞的，并且还会踩我两脚。”

小武怪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万俟卨不算你一系的官员？但我知道好几个官员都不愿审问岳飞，先后推辞，可你又为何偏让万俟卨去主审岳飞呢？”

秦桧逆冲道：“你也越问越偏了---谁审岳飞，这点真的很重要吗？关键是岳飞为何被审？他又有何罪？”

小武气往上冲，道：“不错，岳飞到底有何罪？你不是说过他的罪是‘莫须有’的吗？‘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桧突然缓和了下来，慢慢道：“那我来问你，‘莫须有’三字、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小武也控制了一下情绪，沉声道：“这我明白，‘莫须有’大概就是‘也许有’的意思，对吧？也就是说，你对岳飞犯了什么罪行并不确定！”

秦桧点头道：“对啊。那你也不想想，若是我一心想要岳飞去死，我一定会说岳飞之罪‘肯定有’！而不是‘莫须有’！岳飞是意图谋反、犯上作乱，罪证确凿！又为什么说他的罪‘也许有’呢？”

小武突然张口结舌，好像挨了一闷棍，半响才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桧缓缓道：“首先，‘莫须有’三字是我对韩世忠讲的---我跟他的关系不坏；旁人也不敢来问我，但是他来问、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并且此时回答韩世忠、就当是回答整个军界了。我也知道若无端杀了岳飞，那我跟军方长期建立的良好关系就毁于一旦了，所以还是想澄清一下。”

小武瞪眼道：“澄清什么？难道你不想杀岳飞？”

秦桧点头道：“正是。我同岳飞无冤无仇，我杀他来作甚？”

小武摇头道：“外面都传，岳飞的目标是要打到黄龙府，迎回二圣；而你主和，为了同金人完成和谈，所以要杀他。”

秦桧愤然道：“说这话的人都是白痴！岳飞说要打到黄龙府，只是他一腔情愿而已。而主和，也是皇上才能决定的，我顶多只能建议而已，并不起到决定作用。”

小武沉住气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来说。”

秦桧沉声道：“当然是皇上！皇上因为某些原因，一定要杀岳飞。我其实并不愿意岳飞去死，更不愿被牵扯其中，所以才将此案转给万俟卨。”

“正如前面所说，我跟岳飞还有些互补之处。即便要同金人和议，但古语有云：能战然后能和！岳飞打得金人越痛，和谈越容易成功。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小武道：“那你把一切过错都推给了你的主子---高宗赵构？”

“高宗皇帝可不仅是我的主子，他也是岳飞的主子！如果我想杀岳飞，而皇帝不愿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秦桧叫起了撞天屈：“当年国人群起要杀张邦昌、杜充等人，高宗皇帝不也没有杀吗？皇上的头脑是很冷静的！”

“所以，我当面暗示韩世忠：岳飞有什么罪、我认不认为岳飞有罪、并不重要，要他死的另有其人！这就是‘莫须有’三字的意思！但是我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难道还能直说皇上想要杀岳飞不成？韩世忠当时就听明白了，可他也不敢去向皇上抗议嘛！那之后韩世忠天天喝酒浇愁---然后就退休了，可也并不责怪于我！”

小武紧皱眉头，道：“你的意思是：你全都是被逼的？”

秦桧板着脸道：“难道不是吗？杀岳飞对我有啥好处？老实对你说，高宗是个‘优秀的’皇帝，却不是一个‘优秀的’领导---他就是喜欢让手下官员背黑锅。”

小武狐疑道：“那你还推荐万俟卨去主审岳飞？难道你不知道他去了，岳飞就死定了吗？”

秦桧目无表情，道：“我怎会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不辩解，我知道岳飞反正是死定了的。只是区别在于谁去判他死刑---我不愿意落笔，甚至不愿意去审。旁人也都不愿意，那只好让唯一愿意的万俟卨去吧，不然皇帝会对我更不满意的。”

“但你要知道---即便是万俟卨，也只是跟岳飞有仇，但罪不及家人、部将---岳云、张宪等人作为‘从犯’，本来只是判处徒刑而已。但是当最后高宗皇帝御览结案文书的时候，御笔一挥---将岳云、张宪也给改成了死刑，同岳飞一并执行。”

小武哑然：“这是你亲眼看见的？”

秦桧点了点头，缓缓道：“皇上的一贯风格就是，让我被黑锅还不够，得让万俟卨也背一部分。背黑锅的大臣越多，别人越不会把矛头指向皇上。”

“而岳飞真正的‘罪行’在于：在一些军国大计以及皇家敏感之事上、触犯了高宗皇上的‘逆鳞’。比如皇上定谁为太子、是否要禅位；北伐是否可行、该如何进行；是否要迎回二圣；还有其它一些风传犯忌的事情，岳飞实在有些‘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