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暖暖的清茶,一本看了许久还未看完的书,一阵携着桂花香气的风,一缕慵懒中透着炙热的阳光,一个看似鲜活却后继无力的灵魂,组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这样的场景在过往的生命里早已出现过无数次,再有变数也不过是把清茶换成碳酸饮料,把书册捏成割裂年轮的方块而已。躁动的年轻人听从苹果的召唤,趴在窗台上等待着楼下的姑娘走过,若此时微风能再善解人意一些,将姑娘的碎花裙摆轻轻扬起,那慌忙环顾四周,将仪态恢复正常的娇羞模样,肯定能在今夜赐予少年一场妙不可言的酣梦。
晾衣场角落里的椅子,大胆的流浪猫堂而皇之的端坐在上面,环视着那片属于它的江山,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足以掩盖鸠占鹊巢的唐突。一人一猫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焦灼的粘稠感,这一场关乎尊严和领地的争夺战中,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或猫可以笑到最后。切莫说我小肚鸡肠,与猫一般见识,实在是这个角落对我而言有着特殊意义,许多个纷杂焦瘠的夜晚,正是这个角落,给予我享受片刻安歇的释然。那些如清泉般淙淙流过的隽语,抵御着人性原罪侵蚀的自省,在周遭灌木的掩护之下,方才得以突出重围,浸润这一颗疲惫而又干瘪的内心。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望着猫儿渊渟岳峙的模样,我竟然突生落了下乘的感觉,似大海般绵延稠密的旋劲呼啸而来,只是一个带着蔑视的眼神,便让我丧失了抵抗的勇气。高手过招正是如此,未发一言,未动一式,仅凭气势的对峙就可判决高下。我掏出烟盒,向它递过去一根,却没能得到热烈的回应,也不知道是天生高冷,还是嫌弃我的档次不够。只好发出几声讪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在几个周天的吐纳之后,我从败北的失落中走了出来,不禁暗暗思索,为何明明有着天时地利却还是输的一塌糊涂。蹲在地上,注视着骄傲的胜利者那双发着湛蓝色光芒的眼睛,妄图从中找寻可以解开我疑惑的答案,却迟迟没有头绪。此时,一声洋洋自得的喵叫在耳旁响起,恍若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在这一瞬间,混沌的天地被撕开了一道缝隙,祈盼已久的顿悟在明台里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萦绕在心头的种种困惑开始凝结成钥匙的模样,脖颈上不可一世的桎梏开始瑟瑟发抖,大声求饶。这种久病得愈的欣喜,让我忍不住对着眼前于我而言有着再造之恩的猫儿行了一个大礼。是啊,以往我为何没有想到,使我每日囿于焦躁与烦闷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因为与环境的融合出现了延迟,导致人生卷轴严重卡顿。那些矫揉造作,不合时宜,给自己在追寻人生巅峰的道路上设置了一个又一个关隘。倘若我可以早些与猫儿相遇,早些领悟到它那把一切所想所得都当做理所应当的不要脸的存世精髓,恐怕早就在星辰大海的注视下将带有姓名的旗帜插在了山顶。当所有的节点融会贯通,成功也就来得不算意外。站起身子,再一次与猫儿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中都充满着意味深长的味道,此时的我早已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失败也再也不会属于我。气沉丹田,将所有功力汇集一处,刚刚落败的羞辱与过往围堵在胸口的愤懑喷薄而出,凝聚成一声夺人心魄的呼喊:还不快给我滚,这他妈是老子的位置。话音未落,那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心安理得占据我灵魂寄存之所的对手,眼中的恐惧便已夺目而出,望着猫儿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底却涌出怅然若失的颓丧之感。尽得猫儿真传的我,此后必将有一番大作为,待他日登顶峰峦,举目四望,难觅对手,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着实是让人既期待又有些许难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