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5日

抽楼梯孔明指迷

长坂坡张飞逞威

荆州牧刘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琦，小儿子刘琼。刘琦受到排挤，不得父亲的欢心，十分惶恐：长子的继承权丢掉倒不要紧，说不定连性命也保不住呢！他找到诸葛亮，请求帮助，却没得到答复。【208.8初，刘表二子琦、琮，表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表妻弟蔡瑁、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日相与毁琦而誉琮。琦不自宁，与诸葛亮谋自安之术，亮不对。】

一天刘琦请他登上高楼，叫下面的人把梯子抽掉，再鞠躬，说：“今日上不沾天，下不挨地，就只我们俩，先生愿意指教吗？”【208.8后乃共升高楼，因令去梯，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

孔明将刘琦扶住，没有正面表示意见，只说：“春秋时候，晋献公听信疆姬的谗言，讨厌太子申生和老二重耳；申生不愿出门，被迫自杀了；重耳呢，看到不对劲，主动离开晋国，到各国参观旅行，躲掉了灾难。这件历史公案你听说没有？”【208.8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

刘琦完全明白了，拉住孔明的手：“谢谢先生的教诲。看来我只有学习重耳才是生路啊。”【208.8琦意感悟，阴规出计。】

过了几天，江夏太守黄祖病死，刘琦求父亲让他到江夏（今武昌）去。上任不久，父亲重病，又转回来省亲。【208.8会黄祖死，琦求代其任，表乃以琦为江夏太守。表病甚，琦归省疾。】

蔡琨和张允是排挤刘琦的主要人物，怕他们父子见面，触动感情，要长子继承荆州牧的职位，刘琼又朝哪儿搁？于是挡住刘琦，不让他见父亲：“主公叫你镇守江夏，责任重大，并没叫你回来呀。你擅自离开职守，父亲知道了，会难受的，要是因此病情恶化，那就远离儿子孝顺父亲的本意了。”刘琦被阻在门外，只得流着泪走了。【208.8瑁、允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乃谓琦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其任至重；今释众擅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重增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

过了几天，刘表病死，蔡瑁等人立刘琮为荆州牧，继承父亲的官爵。刘琮专门刻成一方侯爵的大印章，派人送给兄长。刘琦简直气疯了，一把砸得稀烂，准备借奔丧的机会出兵进攻。【208.8表卒，瑁、允等遂以琮为嗣。琮以侯印授琦。琦怒，投之地，将因奔丧作难。会曹操军至，琦奔江南。】

曹操早就注视着荆州的形势，想钻空子发起攻击，这正是天赐良机。他马上提兵南下，不想那无能的刘琮很快就俯首投降了。【208.9九月，操至新野，琮遂举州降，以节迎操。】

本来，刘表临终之时，拉着刘备的手，把刘琮托付给他，请他承担指导未来的责任。可是刘琮投降，竟没告诉刘备，刘备知道时，曹军已经进驻宛县（今南阳）,离开刘备驻地樊城只有两天路程了。抵抗看来是不行的，刘备只得迅速撤退，以便保住有生力量。【208.9时刘备屯樊，琮不敢告备。备久之乃觉，遣所亲问琮，琮令其官属宋忠诣备宣旨。时曹操已在宛，备乃大惊骇，谓忠曰：“卿诸人作事如此，不早相语，今祸至方告我，不亦太剧乎！”】

他路过襄阳，在刘表的坟墓前哭泣致祭，反省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辜负朋友的委托，然后向南退却。【208.9备过辞表墓，涕泣而去。】

沿途百姓一向敬仰刘皇叔的仁德，害怕北军抢劫杀人，纷纷地离开家园，跟在刘备的后面。到达当阳时，已经汇成十几万人的逃难队伍了。拖儿带女，车载担挑，挤挤挨挨，哭的哭，喊的喊，一天只走了十几里。【208.9比到当阳，众十馀万人，辎重数千两，日行十馀里，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使会江陵。】

好几位部将劝刘备：“这个包袱必须甩掉，不然，曹兵追到，百姓固然要遭殃，我们的军队也会吃苦头的。我们走了，光是老百姓，曹兵说不定还客气些呢。”【208.9或谓备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

刘备面对这种局势，心里很感伤，他劝告部将们说：“做大事全靠老百姓。我刘备无才无德，百姓在困难的时候来依靠我，求我保护他们，我的良心和道义不容许把他们甩掉！看看老百姓的处境吧，死就一起死，听天由命！”【208.9备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曹操怕刘备占据江陵，亲自率领五千轻骑，一日一夜追击三百里，在当阳的长坂坡赶上了刘备。【208.9操以江陵有军实，恐刘备据之，乃释辎重，轻军到襄阳。闻备已过，操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及于当阳之长坂。】

疲惫不堪的百姓远远望见曹军，顿时失去控制，四散奔逃，一片混乱。在乱糟糟的人海里，军队被冲得溃不成伍，只有各自为战。刘备的夫人和婴儿也跑丢了。【208.9备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操大获其人众辎重。】

刘备、孔明、张飞、赵云等人冲出人流，迎面碰到徐庶，请他上马一同走。徐庶指指自己的胸口；泪珠滚滚，说：“我本来是想追随将军，共图大事，完成宿愿的。可是，老母亲被曹军抓走，我刚才得知消息，不觉方寸已乱，对将军怕也没有多少作用了。就此向诸君告别吧。”刘备也很难过，仓促中拱手作别，徐庶就投曹操去了。【208.9徐庶母为操所获，庶辞备，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操。】

张飞带着二十名骑士断后，眼看曹军的前锋跟在后面追，便迅速抢过漳河，把几根圆木拼成的桥梁掀到河里，立马横戈，怒目圆睁，像座铁塔，稳稳地站在桥头。曹军赶到对岸，桥没有了，只有涉水强渡，却又犹豫。正在这时，只见对岸的黑汉将军，扬起长矛，厉声大呼：“有种的来吧，燕人张翼德这儿等着！”【208.9张飞将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

这呼声好像头顶上劈下来的炸雷，曹军立足未稳，猛然受惊，不觉纷纷倒退，有些人直愣愣地呆着，竟不晓得动弹了。

曹军不敢过河，争取到一段时间，刘备的队伍逐渐聚拢了。有人告诉刘备，赵云可能投曹操去了。刘备挥剑就砍，骂道：“造谣！赵子龙会背叛我吗？”【208.9操兵无敢近者。或谓备：“赵云已北走。”备以手戟擿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

正说话间，赵云抱着刘备的孩子阿斗赶来了。原来他在混乱中碰到刘备的夫人，请她上马。可夫人知道这样都难以逃脱，把婴儿交给赵云，随即跳进一口枯井自杀了。刘备接过孩子，一把丢在地上，叹道：“为了你这个吃奶的婴儿，险些损失我的一员大将！”当即向赵云致谢。

然后要他马上到河水（今汉水）边接应关羽，营救溃散的老百姓。他在，路上遇到前来援救的刘琦，便一起顺水到夏口（今汉口）去了。【208.9顷之，云身抱备子禅，与关羽船会，得济沔，遇刘琦众万馀人，与俱到夏口】

刘备摆脱追兵，在当阳附近的山林里暂时停下来，把正面大路让给曹操。恰好孙权派鲁肃来取联络，在长坂坡相遇，表达了孙权的友好情谊。鲁肃的好友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兄长，这次相会，又添了几分亲热，于是共同商量，先到樊口（今湖北鄂城附近）驻下，和东吴的军队结成特角，互相支援，准备对付曹操。

刘备逃过了覆灭的灾难，跟张翼德的“当阳桥头一声吼，吼断了桥梁水倒流”的威风是大有关系的。因此，《长坂坡》的戏，突出张飞和赵云，一直引人入胜，使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