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说:小时候,乡愁是一张邮票;长大后,乡愁是一张船票。而我,小时候不识愁滋味,更不知何谓乡愁,甚至我还怀疑过王维写《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意义,总觉得他是无病呻吟;长大后,久不归,想家了,才发现对家的思念原来可以那么浓,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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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很喜欢跟大人一起爬到山坡上去玩耍,大人干农活,小孩子就自寻乐趣。山坡上四季景色各有不同,是几种变换的美,春天新绿,夏天青绿,秋天金黄,冬天我没爬过,从下面望上去,要么枯黄要么雪白,而我最喜欢的是秋天。秋天,山坡上会有很多很多野菊花,漫山遍野的那种。青色的花骨朵、淡黄色的花苞、金黄色的小花,都是我的最爱。我尤其喜欢野菊花清苦的味道,喜欢钻在花丛里闻,也把它们喜欢摘下来泡水喝。每年秋天我都会得到比我还大的一捆野菊花,自己一个人把花骨朵摘一些泡水喝,有时候摘多了泡水喝用不完,妈妈还会给我做成菊花枕,据说有清神明目之功效,总之我特别喜欢,仿佛得了宝似的,睡觉都更香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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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校很早,也很长,人生前二十几年有一多半都是在学校宿舍睡的,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住校,直到大学毕业,学校不提供住宿为止。家对我来说就像个永远不会客满的免费客栈,随时都可以过去歇歇脚,但总是回得很少。记得第一次住校的时候,第一天晚上,宿舍的双层大通铺上除了我所有人都在哭,我还在纳闷他们为何要哭。星期天回家告诉妈妈,她还夸我勇敢,其实不是我勇敢,只是后知后觉而已,因为第二周我就悄悄在被窝里藏着哭鼻子了。再后来初中高中,总会有人是第一次住校,有人哭鼻子有人乐开怀,而我已成老油条没有感觉了。这时候妈妈不再夸我了,她说我成“野人”了,总是不知道回家。
住校期间,尤其是初高中阶段,妈妈特别热衷于给我准备泡水喝的干货,都是从地里摘的野生的,我妈说那是纯天然绿色饮品(不知道她是从哪学的),有蒲公英,有野菊花,还有其他的,我最喜欢的依然是清苦的野菊花。妈妈给我准备的都是不容易散开的花骨朵,泡水喝绝不会呛到。我虽然带着但一般不喝,很多都放久了坏掉了。偶尔上火的时候才泡一次,我喜欢看那一粒粒小圆球在开水中沉浮,鼻子凑上去闻那股淡淡的苦味,简直是人间快事。现在想想,那时候浪费掉那么多,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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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了,不像学校那么自由,不能说走就走,快四个月了还没回过家呢,偶尔会有一点点想,但也不是很强烈,毕竟父母不在家,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想我心中那微乎其微的思念被朋友圈的一张秋菊图引燃了,一发不可收拾,有种即刻奔回去沉浸于遍野花海中的冲动。小时候因为好玩,喜欢跟父母一起往高处爬,慢慢地,养成爬山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成了我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大学里爬过几座山,见过了真正的山,才知道我家门前那个顶多算是个特大号土丘,怪不得我们家乡人都叫它“南坡”呢。大学四年,心心念念要爬泰山,从大一就与一室友约,约到大四也未能完成心愿。但此刻,即使再雄伟的泰山也抵不过心中那遍野的金灿灿的野菊花。不想“小天下”,只想喝花茶。
想想自己真是后知后觉,上学的时候很少回家也很少想家,可能是因为想回就能随时动身的缘故吧。同学若有频繁提起想家了,我还会劝人家经常回家还不如攒下钱出去旅游一趟,家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回。现在思念浓了,家却已不再是说走就走的目的地了。
或许每个游子心里都会挂着一份思念,或轻或重,这份思念会让她时时想回家,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蜷缩着,慵懒着,享受着……但是游子之所以成为游子多半是因为心里揣着的梦想,是梦想蛊惑她向着自己喜欢的方向走,向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既然已经开始,就一定要让自己全力以赴,最终,每一份游子的思念都会得到化解的,或是一张车票,或是一张机票……
写于重阳之际,致我的乡愁,致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