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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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然,还记得你离开那天,你说,你爱南方的海,爱南方的四季常绿,爱那个遥远而又神秘的未知地方。我觉着你一北方土生土长的小女子,无非是爱做些年少轻狂的梦罢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来找我,说你要走了,让我祝你幸福。那一刻,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不是梦,你真的走了。

      盛夏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一个穿格子裙子的女孩急匆匆朝我站立的方向奔过来,“段磊,去哪里,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好像不认识的样子?”瞧,这就是从小就住我隔壁的夏嫣然,越长大越是没有点样子了,每次遇到她,都像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去过几次酒吧,喝过几次小酒,她都会如实告诉我妈,因为她,我没少挨我妈的打。于是在我的肌肉记忆中,只要见到她,我都想快速隐形,假装没看到,大步离开。“段磊,搞什么,跑什么跑,赶紧的请我喝杯奶茶,不然我就告诉你妈你那天去和杨浩他们喝酒喝到断片儿那事!”又被拿捏了七寸,我又急又气的说:“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多大了,幼不幼稚,还天天告状,你这眼睛这么大,该去发现发现大千世界的美好,你说你这每天盯着个我,算什么事儿?”夏嫣然翻翻白眼珠子,大言不惭地说:“干妈说了,你从小做事没轻重,让我看着你,也是为你好。”随即轻笑着说:“不要这么急躁,天气本来就这么热了,先喝杯奶茶,我们慢慢聊。”杨浩看着我,习惯性地摆摆手走开了。

        就这样,我慢慢变成了这位大小姐的跟班,人家逛街,我拿包,人家渴了,我就去买奶茶,面对这样的日子,我也曾挣扎反抗过,告诉我妈,她这干女儿我伺候不了,每次都被我妈劈头盖脸骂一顿:“你这没良心的,从小到大嫣然妈妈怎么对你的,蒜香排骨的味道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时候想吃啥,你一句话,嫣然妈妈晚上都得给你做,做人要凭良心啊,现在人家嫣然一个女孩子,离家这么远,你多照顾一点怎么了,还这么计较......”经历过几次我妈的洗脑式言论,我放弃了,只盼望着赶紧毕业,甩开这作威作福的丫头。

        毕业前的一个寒假,嫣然的表姐约她去上海玩,她拍了好多常青树的照片给我,她兴奋的说:“段磊,南方真好,你看到照片了没?冬天南方的树叶还是绿的。看到大海了没?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些,太美了,你应该一起来的。”当时的我还在和朋友们吃着烧烤,难得她不在,高高举起的酒杯,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挂断电话,我附和着说:“那么好,你别回来了,就在南方呆着呗。”电话那头的她似乎听到了这头推杯换盏的声音,她大声说着往日那些教唆的话,我不由心情烦躁起来,借着酒意我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声:“夏嫣然,你是我的谁啊,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听你指手画脚,拜托你管好自己就好了,我的人生不需要你说三道四。”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大声,后面我不知道电话是怎么挂的,手机屏幕已然碎了。

        我没有等到嫣然回来,就去了邻省的一个单位实习。没错,地方是我选的,我想要过自由的生活,没人管我,我需要自由。我办了新的手机卡,打通宵的游戏,吃尽兴的宵夜,在那段时间,尽情的分泌着我的多巴胺,我感觉我重生了。连着两个年头,我都没有回家,我害怕嫣然妈妈的蒜香排骨味,我更讨厌那个丫头这两年的冷漠,没有一次打过我的电话。从妈妈的口中,我知道嫣然毕业后在一家大型私企单位上班,没有恋爱,倒是开始相亲了。我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想着今年一定要回去,好好笑一笑她。

      满桌的菜肴,让我瞬间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蒜香排骨还是那么好吃,妈妈说,嫣然妈妈知道我今天回来,特地送过来的,我开心地笑着,两年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排骨还是那个味道。那个丫头呢,她如今怎么样了,我突然莫名的想见见那个丫头。妈妈说,嫣然最近出差去了,很久都没见她了。我躺在沙发上,感受着家的温暖。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雪,我突然想起那一年我和嫣然在窗外堆雪人的情景,她总是说我堆的雪人像海盗,我偷偷在她背后做着鬼脸,她一次都没发现。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懒懒地走去开门。映入眼底的是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子,穿着鹅黄色的大衣,长长的围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眸,看到我也似乎楞了一下。只听到妈妈开心的喊着:“嫣然,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屋坐,外面冷。”我的脊背一凉,逃也似的回了屋里。任凭妈妈怎么喊,我都没有出去。

      忽然有一天,嫣然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来找我,说她要去南方定居了,让我祝她幸福。看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背影,我木木地站在原地,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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