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海滨城市的风已经有了凉凉的感觉,外套已经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们身上,这个时节里,偏爱风衣的我也开始了翻动衣柜的固定节目。
不喜欢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也只能裹紧外套,用力拥抱自己。
找出一叠衣服,拍一拍微微的灰尘,嗅一嗅淡淡的霉味,像极了梅干菜遇见肉之前的样子。
等到了一个阳光温暖的天气,用一个大大的盆子,接了满满的水,然后把混合着樟脑味道和梅干菜味道的风衣放到水里,看它渐渐沉沦,一件一件的搓洗,不偷懒,不抱怨,在没有人的空间里,享受初秋这场盛宴开始前的开胃小菜。
看水由浑浊到清淡是一个过程,不漫长只是在重复,不要急,不要吵,感受这盛夏给予的最后礼物。
很快,凉凉的水就似长开了的仙人掌一般,纵然再喜欢也碰不得了,所以抓住机会尽情享受,这散场的拥抱。
水在流动的时候,思绪飘回了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孩子,夏天最喜欢的是跟在姐姐身后去村外的小溪里洗衣服。
我总是蹲在一块青色的石头上,用不大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把水撒向空中,看水在空中,在自己眼前变成水珠,再落回水里消失不见。
这样的动作我可以一直一直重复,而不知疲倦,那时间很短,那场景很普通,我却一直重复了整个童年,现在才渐渐明白,那是我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回忆。
所以看到荷叶上的水珠在滚动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是深埋在心里的回忆,因为回不去,所以只能用力想念。
等到水渐渐回到它本来的颜色,一连串动作出现:“关掉,拿出,倒掉”。
最后,在逆光里用力的抖动风衣,看水珠四溅,感受现世安稳,看衣架开始不再空荡,欣赏初秋的礼物挂满了整个阳台,填满了我空白了一个盛夏的心。
一个季节的结束带来另一个季节的开始,这时间有时候很仓促,以至于很多人来不及说再见,就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然后再假装微笑着拥抱下一个陌生的日子。
我生活的城,有着不分明的四季,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没有告别就开始了欢迎,不喜欢也只能皱皱眉头,直到后来偶然间听到一句话:“冬天爱上了夏天,夏天也爱上了冬天,但有情的良人不能相见,所以夏天和冬天联手杀死了春天和秋天”。
一个莫名其妙的解释,一个有着淡淡心酸的爱情,所以我,释怀了。
在阳光里窝在椅子上,看一件又一件的风衣在微风中晃动,听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感受手腕的酸疼,小腿的抽筋,然后闭上眼努力睡去,醒来,我还很好。
郭敬明在《陈旧光墨与高冷冰原》里说:“在人生的岁月里,十年,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光,人生也就六七个十年;但是在我们的少年岁月里,那是我们的一整个少年”。
我记忆里小溪里的水,那温暖的午后时光,是过去的两个十年里稀少的回忆,被我放在了一个叫做过去的相框里,挂在了青春的墙上用来怀念。
它混合着风衣,出现在了多年以后的我的下一个十年开始的梦里。
我不甘心时间的离开,岁月的苍老,喜欢的季节过去,爱的人成为过客,可慢慢也就明白,哪有那么多的不甘心,一切有因才有果。
后来想到了这句话:“散场的拥抱,混乱的心跳,多宁愿只是争吵,还能道歉和好。”
再后来遇见了这句话:“时间最终会和你和解”。
------《最爱你的人,是我》
原来,它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