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的冬霜凝结在传灯堂的窗棂上，林婉儿呵着白气校对新刻的《急救手册》拓本。案头堆着学徒们的课业，其中一个叫小石头的孤儿在 “止血术” 旁画了朵歪歪扭扭的雪莲花，墨迹未干处还沾着草药碎屑。李墨宸推门而入，肩头落着雪花，怀中抱着捆刚削好的竹夹板：“城西流民窟又添了三十多个冻伤的，得赶紧教他们做防冻膏。”

林婉儿抓起药箱，里面的猪油与黄连膏是按现代冻伤配方调制的。刚出门就撞见几个本地药铺老板，为首的胡掌柜将《伤寒杂病论》摔在地上：“你们这些外来的野路子，把正经药材都换成了猪油、竹片，是想断我们的活路吗？”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伙计，个个手持棍棒，堵住了医馆大门。

“胡掌柜可知，上周你药铺卖出的冻疮药，治死了三个孩童？” 林婉儿蹲身翻开一个流民的溃烂伤口，“他们用的药材被雨水泡过，早已霉变。而我们的药膏，至少能保他们活命。” 小石头突然举起冻裂的手：“林大夫的药膏真的有用！” 他掌心的结痂处，正是用竹夹板固定过的骨折痕迹。

僵持间，一匹快马冲破人群，驿卒翻身滚落：“急报！唐玄宗逃往成都，随行官员中爆发‘时疫’！” 李墨宸脸色骤变 —— 那是他们在潼关见过的霍乱症状。胡掌柜的脸色也白了，他侄子恰在御林军当差。

传灯堂瞬间变作临时医营。林婉儿教宫女用蒸馏法处理饮用水，李墨宸则带着学徒在行宫周围挖掘隔离粪坑。当唐玄宗的近侍太监趾高气扬地要求 “用最好的药材” 时，林婉儿指着沸腾的铜锅：“陛下若信得过，就用这煮沸的水和竹夹板。”

三日后，行宫的霍乱疫情得到控制。唐玄宗在病榻上翻看《急救手册》，突然指着 “煮沸消毒法” 问：“此法与西域的活水疗痢，有何不同？” 林婉儿答：“皆为杀水虫，只是器具不同。” 皇帝大笑：“好一个‘皆为杀水虫’！朕赐你‘蜀地医令’，可调动府中药材。”

胡掌柜在此时求见，捧着自家药铺的账本：“愿将药材悉数捐出，只求能学这救命的法子。” 林婉儿让他从清洗药罐学起，看着这个曾鄙夷竹夹板的老掌柜蹲在溪边消毒器具，她突然想起长安医学堂的匾额。

深夜的医馆，李墨宸在油灯下修补被胡掌柜摔坏的雕版。林婉儿发现他在 “雪莲花” 插图旁刻了行小字：“星火虽微，可燎原。” 窗外的雪落在新挂的 “蜀地医令” 牌匾上，融化成水，恰似他们初遇时药庐檐下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