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复兴先生《花布和苹果》一文,写了一对夫妻的爱情故事,文中丈夫为妻子削苹果的细节很是吸引人。作者特别提到了六七十年代国光苹果、黄元帅苹果,引发了我对儿时的回忆,想起了我亲爱的父亲。
六七十年代乃至八十年代末,水果品种相对单一,屈指可数,无非是苹果、梨、桃之类,至于樱桃、核桃、枣等只在个别人家的院落或房前屋后才有栽种,不像今天大面积种植,柿子树倒是很多,大都栽种在田间地头。
今天的市场上超市里水果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光是苹果就有不少种类,像随处可见的红富士、蛇果、花牛、丑苹果、红星、红将军等在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那时候的苹果无外乎国光,红香蕉,黄香蕉,黄元帅等品种。
改革开放前后期,我们大队(就是现今的行政村)有一片果树园,约五十亩,果园里种植的大多数是苹果树和梨树,也有少量的葡萄树。果园的南墙和西墙外有三十多亩田地,是培育小麦、玉米等农作物种子的基地,人们习惯的把农田和果园合起来称为“林场”。当年父亲是村里的农业技术员,每天早出晚归干活的地方就在那里。
我们大队的林场和其它林场的区别是果树的数量多。果园南北长,东西短,呈长方形,大门在东南角的地方,东西两边墙外是田地,北边毗邻一座高高的渠坝,果子成熟的季节,天天有人在渠坝上巡逻放哨,要想偷摘果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春天,站在坝上眼望开满鲜花的果树园,一派姹紫嫣红的世界,微风吹过,和着果园周围的油菜花香,麦香,青草香,浓香扑鼻,闻之飘飘欲仙,沁人心脾。
入夏时节,麦子成熟,滚滚麦浪,压满枝头的青果,清晨的鸟鸣,傍晚的夕照,是再美不过的一幅夏日田园风光图画。
秋天,挂满了枝头的果子,由青色到微黄或微红,到最后变成了翠绿,金黄,深红色,可谓是硕果累累。
果子完全成熟了,每家每户按人口来分,分得不算多,只能说是能尝到水果的味道罢了,很多人家把无瑕疵的放起来慢慢享用,我家也不例外。
难以忘记黄香蕉苹果,放到一定时候颜色柔和,香味飘满屋子;还有脆甜微酸的青绿色的国光苹果,可以和现在市场上的富士苹果的味道相媲美,只是颜色没有那么红,个头也小了点,所以产量上不去,这也许是国光苹果到现在没有占领市场的原因之一吧到至今回忆起来还香飘齿頬。
因为父亲在林场干活,果子成熟的时节,常常有惊喜带给我们,隔三差五地会分几个苹果,父亲自己舍不得吃全部带回来给我们,我们也因此比其他人家的孩子更多地享受了苹果的美味。有时候我和妹妹会跟父亲到林场,林场的叔叔阿姨干活,我们就在地头玩耍或者写作业,饿了渴了我们就到果园摘水果,不过去的次数并不多,一是天热,不如在家里和小伙伴一起玩耍快乐,一是星期天还要常常帮家里做家务,比如洗衣服,为鸡鸭猪割草等等。
林场留下了父亲辛勤劳作的身影和足迹。在那块试验基地,父亲和他的队友们试验种植的红薯不仅个大而且产量高,记得有一个八斤左右(当时还拍有照片,可惜现在找不到了);种植的白菜不仅长得瓷实而且产量又高,至今我还保留有一张当年父亲站立在一棵白菜上面照的照片;试验田种植的棉花亩产量比公社(今天的“乡镇”)其他大队(村)要高出许多,甚至在全县也遥遥领先,为此公社还特地报道了此事,奖励了父亲一块上海牌机械手表。能拥有一块上海牌手表,这在八十年代初是多么让人艳羡的事情啊!这块让父亲引以为豪的上海牌手表伴随了他二十多年,直到后来坏了才又买了一块同样牌子的手表。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一年了,每每碰触记忆的闸门,涌现在脑海中的永远是他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皲裂的脚后跟,挽着裤腿,脚穿军绿色劳动鞋,头戴草帽,肩扛锄头的形象;永远是他埋头在田间耕作或奔波在路上的情形;永远是他尽心尽力为母亲看医治病煮饭熬药的情景;永远是他百忙之中为我们送粮食到学校换成粮票交到我和妹妹手中的回忆;还有他夜晚灯下手不释卷阅读《农业科技报》或《病虫防治技术手册》的情景;永远是他乐观面对生活的苦难和鼓励我们的话语;还有我们工作结婚之后每次回去父亲默默为我们整理好一袋袋他亲手种植的蔬菜让我们带走享用的场景和回忆;每每想起来如同昨日,如同父亲还陪伴在我们身边一样……
难忘那微酸微甜留芳齿颊的苹果香味,难忘一生劳作不辍的父亲!
无论时光怎样流转,都难拂去儿时的苹果香。
无论时光怎样流转,都无法忘却父亲的身影和音容!暖暖的父爱深埋在心底!
附:
此文原标题《记忆深处的苹果香》,2022.3重读此文,觉得题目有点偏离内容,因此改为《父亲和林场》,2022.10调整修改文章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