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香气是可以保存的。
像春天的花,夏天的草,秋天的果实,冬天的枯树。
它们孤傲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我。如果我过去触碰它们,它们就暂时属于我。我暂时地保存着我爱的那些香气,从未想过告别。
但也未想过永久。
我只是用力地抱着它们,像抱着某种生命。它们不会说话,永远看着我。想起来的时候我会对它们笑一下,把它们拿出来晒晒太阳。
但是时间会流逝,于是春天的花渐渐变成了夏天的草。
我爱花香的浓烈,也爱草香的清冽。
但它们不是同一种味道。
我于是看着浓烈的味道一点一点消散。
清冽的香气喜欢晒太阳,但我却不敢经常拿出来晒。
晒多了,万一又消散怎么办。
于是用眼泪浇灌,落去地里渐渐咬合,磨成一个个果实的笑。
咬一口,却是酸酸涩涩。
嗯,吞下去,然后笑出来就好。
果实被吃完了,香气却不会保存在胃里。
我只好看着枯树。枯树的味道混杂了冬天。香气中弥漫了苦涩,却令人心生向往。
苦涩的香气终于散入梦中,被某个人食用。
只是那个人不是我,于是失掉了这最后一点存留的资格。
偶尔的偶尔,那些香气好像在我梦里哭泣,哀哀怨怨,是醒不来的清晨。
醒来枕巾湿透。
终于连这香气的泪水,都渐渐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