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昏暗的密室。暗藏野心、酝酿阴谋的人很喜欢这样的地方。不过,眼下这个人的心思已经昭然天下了。
议事厅里,几位面带不安神色的大臣围坐一圈,摸着自己的胡子,任由桌上的酒杯盛满美酒。
时间是甘露五年(260年),五月七日。就在这天早上,魏国第四任皇帝·曹髦死了。年仅二十岁。一国之君死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人们不禁会问,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是谁杀的?
如果删繁就简,最后的答案将是这样的:
怎么死的?被戈刺穿身体死的;
为什么会死?因为他带领数百名下人攻向司马昭的府邸;
谁杀的??……
就在这天下午,司马昭召集了数名大臣,在自己家里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后事。
会议还未正式开始,几位大臣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司马昭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他把手伸进脸上浓密的胡子里,挠来挠去。他的目光没有焦点,视线所及之处无人知晓。
“你们可以安静会儿了。谁能告诉我,陈玄伯为什么没有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穿透了逐渐嘈杂的环境,在座的都吓了一跳。对于司马昭的声音,大家是熟悉的。不过由于刚才他并未参与发言,所以此刻的一句话让大家略感陌生。或许正是这种“陌生”的感觉,才吓到了大伙儿。
“看来是悲恸过度了。不如,让我去请他过来吧。”此时站起身来的这位名叫荀顗(音‘以’),是荀彧的第六个儿子。论起辈分来,他正是这陈玄伯的舅舅。
陈玄伯名泰,玄伯是他的字。他的父亲是创立了九品官人法的陈群。事发当天,他第一时间到达了案发现场,不过此时皇帝曹髦已经死了。和他一同到的还有司马昭的叔叔司马孚。俩人看到躺在血泊中被一支铁戈贯穿了身体的曹髦,第一反应就是跪,紧接着便是哭。司马孚更是哀恸的大呼:“这都是臣的错,臣的罪啊。”陈泰哭的几乎当场昏厥,几名下人把他扶回家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没赶来参加司马昭的会议。
“那么就拜托你了。”
荀顗匆匆忙忙的来到陈泰家里。陈泰并未躺在床上,他坐在那一动不动。
“玄伯,怎么没去晋公那儿?”
“事已至此,还要我去作甚?”陈泰斩钉截铁的说道。
“正是为了处理后事,所以晋公才想听听你的意见。”
“正不正是晋公想要的结果吗?”陈泰的声音几乎连路上的行人都能听到。
“玄伯何出此言?”
“总之,我是不会去的。舅舅的才能远在我之上,希望您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来。”
说完,他把头扭向一边。活像一个固执己见的孩子。
“这事由不得你,快随我去。”荀顗对着门外的随从比划了几下子,他们便一下子拥进了陈泰的房间,硬是把他拽了出来。
一路的挣扎扭打,最后的目的地,依然是司马昭的府邸。此时的陈泰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好了,走吧。”
议事厅里,司马昭已经等候多时。
“玄伯你可来了。”
陈泰倔强的施了礼。
“那么,随我来吧。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司马昭带着陈泰来到了里屋的密室里。
陈泰率先打破了密室的寂静。
“那么,接下来您要怎么办?”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接下来怎么办?”司马昭问道。
“只有杀掉贾充,以谢天下。”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泰目光喷火,显得既愤怒又坚决。
“你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
“除此以外,并没有第二个办法!”
陈泰说完这句话后就径直走了出去,不知道要去哪。
司马昭回到议事厅,依旧坐在老位子上。他习惯性的用手抓了抓浓密的胡须,“事已至此,只有杀掉弑君的罪人成济,以谢天下!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那么,太后那边……”
“太后那边我自会料理。”说完,司马昭起身,朝屋外走去。这也预示着会议的结束。
不久后,司马昭就上奏太后,讲述了事情的缘由,并得到了太后的认可。很快,成济被夷三族,成为了这一事件的替罪羊。
司马昭上奏的内容大致是这个意思:陛下曹髦帅人马拿着刀敲着鼓朝我家而来,我害怕刀兵相碰,会发生流血事件,于是就命令手下不能冲出去冒犯陛下,违令者以军法处置。谁晓得骑督成倅的弟弟——太子舍人成济竟然擅自冲进兵阵中,杀害了陛下。
并且,在文中司马昭解释道,曹髦此次行动的目的旨在危及皇太后,从而倾覆宗庙。但是,曹髦作为一国之君,身份已经摆在那儿了,他要颠覆谁的政权呢?自己的?怎么可能。事到如今,不问自知。正如曹髦留给后人映像最深的一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这个成济又是什么人呢?怎么就当了替罪羊的?还有,先前陈泰说的,要杀的人叫做贾充。这贾充又做了什么呢?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秉权的大臣,司马昭,已经从大体上掌握了政权,曹氏如同傀儡。其情形仿佛多年前的汉献帝之于曹操。只是,曹髦不甘如此。血气方刚的他毅然将剑指向了司马昭的府邸。
五月七日早晨,曹髦率领部下百人向着剑指的方向前进。
曹髦的这次行动在不久前就被司马昭知晓了。有人泄了密。当天,曹髦的部队在东止车门遇到司马昭的弟弟司马伷。司马伷应该是由司马昭调来防备的。面对天子的军队,司马伷的人马手足无措。最后索性都散开了。曹髦一路向前,紧接着,与中护军贾充的部队发生了战斗。曹髦所带的人,都是些宿卫、苍头和官僮,根本无法敌过正规的士兵,所以很快,他的人马就被杀散了。但是曹髦自身并未退缩,他挥舞着自己的宝剑,并朝着包围他的人大喊:“朕乃天子!”
面对这样的局面,贾充的部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面对的是当今皇帝,岂敢冒犯。
正是此时,成济出场了。他跑到贾充跟前问道:“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养着你们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还有什么可问的?!”贾充一脸厌恶的说道。
“那,是抓还是杀?”成济打着哆嗦,抖出了这句话。
“杀!”
成济得令后,握紧了手里的戈。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此时正有一颗汗珠从他的脑门滑下,顺着眼窝,流进他的眼睛里。
他用手抹了下眼睛,向前冲去。
“都闪开!!”不知是什么缘故,成济一扫之前怯懦的表情,握戈向前飞奔而来。
曹髦——正在包围圈的中央。这条少年龙即将面对屠龙者。
“你是谁?你想杀朕?朕乃天子!!”
“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成济挺戈向前刺去。这一击,由曹髦的前胸刺入,从他的后背刺出。是的,没有任何壮丽的辞世语句,曹髦——这颗年轻的帝星就此陨落。
谁在背后偷笑呢?
赌上了曹氏的尊严,可最终曹髦依旧无法如愿。
第二回
曹魏第四任皇帝曹髦死于甘露五年五月七日,享年二十岁。他没有谥号,只有登基前的封号——高贵乡公。
之后登上帝位的是燕王曹宇的儿子曹璜(后改名为曹奂)。同年六月改元景元元年。一个时代即将走向终结。
昏暗的密室里,司马昭正在阅读镇东将军石苞送来的书信。站在他身边的这位面色灰白,神情冷峻的人正是贾充。
“公闾(贾充的字),这次的事情 你的功劳最大。”司马昭毫无预兆的说道。
贾充冷冷一笑,“大人言重了。这实属天命所归,我也只是顺其自然罢了。哦,对了,听说昨天夜里陈泰死了,好像是吐血身亡的。”
“嗯。”司马昭看着手中的信件,微微的点了点头。
“还有,大人吩咐我主持修订《晋律》,我也经开始着手此事了。相信两三年内应该可以完成。”
“很好。那么,准备准备。军队该出征了。”
“是。”
司马昭的意思是,内乱既然已经平定,那么,是时候对外作战了。想来也是,淮南的诸葛诞早在甘露三年就已被诛灭,前不久曹髦也已经死了,司马氏基本代替了曹氏,下一步就是将天下囊入怀中。不过,吴蜀两国,先攻哪个呢?
司马昭的想法是,先攻打蜀国。因为攻打吴国困难重重。又是要建战船、打通水道,又是要考虑到南方气温潮湿,担心士兵水土不服感染疾病等等。所以先攻蜀为宜。待灭蜀以后,再由巴蜀以顺流之势,水陆并进,一举讨平东吴。
不久后他就行动了。
是的,三年后,也就是景元四年,司马昭正式向蜀国进兵。
而贾充主持修订的《晋律》直到晋武帝司马炎泰始三年才完成,并与次年颁布实施。《晋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儒家化的法典,其影响力在南北朝之后依然存在。
那么,还是说回到司马昭的伐蜀大计吧。
这次大举出兵,其实并未得到当时朝野上下的一致认同,有的人是持反对意见的。比如邓艾,他认为当时并未与蜀国有什么大的争端,不应该妄动刀兵。并且,他还三番五次的向司马昭陈述异议。这让司马昭很是头痛。
“那个口吃的家伙真是麻烦。”司马昭苦笑道。
“大人,要不?”
“不,他的才能就连我父亲都非常欣赏,伐蜀之役是不能少了他的。这样,师纂(音‘zuan’第三声),你去他那里说说,消除他的异议。”
“是!”
根据《晋书》的记载,师纂本是司马昭的主薄,由于邓艾反对伐蜀,司马昭就派他去邓艾那边当邓艾的司马,“以喻之”。后来邓艾就妥协了,并奉命出征。
见到奉命而来的邓艾,司马昭很是满意。他把手从浓密的胡须里挪了出来,“邓将军,你可算听话了。”
“要灭一个国,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才要仰仗将军的威严。”
“艾…艾必不负大人之托。”
其实出征的队伍并不只有邓艾一支。
制定了伐蜀的计划后,司马昭在国内征得十八万兵力,并分三路大军大举攻蜀。这三路人马分别是:征西将军邓艾,帅三万余人,由狄道进攻姜维于沓中;雍州刺史诸葛绪,帅三万余人,自祁山驻军武街,以切断姜维的归路;镇西将军钟会,帅十万主力,连同前将军李辅、征蜀护军胡烈由骆谷袭击汉中。同年八月,大军自洛阳出发。
将士们满怀信心,一个个紧握着手中的利器,并将目光投向西南。想象着自己即将参与到一件伟大的事业中去,挽救蜀国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如何不叫人兴奋呢?不过,此时军队里却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蜀不能讨!”
什么?居然在大军出师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摆着讨死!
“是谁?谁在那胡言乱语、惑乱军心?”
“蜀不能讨啊!大人请听我说!姜维屡犯中原,致使我军损兵折将无数!眼下就算积极防御都未可自保,岂能率众深入山川险岭!!这无疑是自取灭亡!!!”
“混账!!”四周的将官不等上头发令便一起冲了过去,把这人按在了地上。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姓邓,但不是邓艾——他名叫邓敦。
“大人!!蜀不能讨!”邓敦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斩!”
司马昭只说了一个字,邓敦便尸首分家了。他的头被挑在旗杆上,示众三军。
“我以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使命!岂有不可为之的道理!!”司马昭面对三军将士大声说道。
“喝!!~~~”三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大军如期出发,并没有因为一个人或一条命而有所感变。
蜀国方面在听闻魏国大军即将到来后举朝震恐。
早在这年年头上姜维就曾向后主刘禅上奏,称钟会治兵关中,其行为应该是意图侵扰,希望可以派遣廖化、张翼帅军把住阳安关口和阴平桥头,防患于未然。但是这并未得到上头的重视。当时刘禅所宠幸的宦官名叫黄皓。对于姜维此次的奏章,黄皓隐瞒了刘禅和朝中大臣。理由是……他曾向鬼神咨询:姜维所陈述之事属实否?鬼神告诉他:敌人是不会打进来的,让姜维玩儿蛋去吧!所以时下的危机无人知晓。直到邓艾和钟会的大军一路挺进时,刘禅才决定,发兵!
我并不认为刘禅是一个昏庸无为的君主。只是,他在宠幸黄皓这一点上实在是不明智的。《三国志》记载黄皓“便辟佞慧”,他很怕董允,允在世时,他“不敢为非”。
对于蜀国来说,刘禅宠幸黄皓疏远姜维,这等于灭顶之灾;可魏国那边并不这么想。他们或许觉得,这是件值得他们欢呼雀跃并为之举杯庆祝的大喜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把一件事情玩儿脱了,那最坏的结果或许就是灭亡。
话说回来,那三路大军现在到哪了呢?
一切都格外的顺利。蜀国方面对于斜谷、子午谷等要地的防守过于薄弱,很快就都丢了。钟会的军队包围了汉、乐二城,并派部将攻打阳安关口。蜀汉大将傅佥与蒋舒作为防守方,很快就被突破了。傅佥战死,蒋舒投降。其实蒋舒一开始就投降了,所以导致了傅佥的牺牲。
关口被拿下,钟会得以长驱直入。
此时的邓艾正与姜维酣战。
魏国的天水太守王欣、陇西太守牵弘都参与了对姜维的作战。姜维此时的阵地在沓中。
“没有援军吗?这可不行啊。”其实当时蜀国方面已经派出援军了,但是阴平桥头被诸葛绪的军队率先占据,因而援军被迫停在了阴平。这让姜维一度陷入窘境之中。
“没办法了,先撤吧,退往阴平。”
等姜维退军至阴平桥头的时候,正巧为诸葛绪所阻拦。
“原来这里早有军队驻扎,难怪!”
而邓艾,此刻正坐在军营里,面对桌上摆着的地图指手画脚。
他看上去并未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显得异常冷静。甚至,他还笑着说:“姜伯约,说起来,也是当下的一条好汉。只不过,遇到我,他也就…不行了。”
到底,谁会笑到最后呢?
第三回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对初入蜀地的将士们来说,实在是形象至极。道路狭窄泥泞,一个不留神就会滑跤。万一没及时爬起来,很可能会被后面麻木行军的人挤到山崖下去。
“都注意了,留心脚下的路。可别在功名唾手可得之时丧了命!”
钟会一边紧紧抓着缰绳,一边向行军的士兵们大喊着。
作为三路大军的主力,钟会有十万人马,分别从骆谷和斜谷进军,进攻汉中。道路难行的问题他业已考虑到。所以他派牙门将许仪为先头部队,先行探路,主要进行一些铺桥铺路的工作,以便于大部队的行军。
由于时间的仓促和设备的不济,以及地形的怪异,许仪的铺路工作做得非常豆腐渣。
“这桥歪歪扭扭的,走在上头还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我们不会掉下去吧?”
“你别想这么多了。就这么点路,认真小心的走完就没事了。你看,前边的人都到对面了。”
士兵们在行军的途中不但要承受随时会受到敌军伏兵袭击的危险,同时也要有随时会死于非命的觉悟。
“大家都小心些,留神脚下!”钟会作为大将,不管自己心里是多么的害怕、担心,但表面上是丝毫不会袒露出来的。
也许连马走在这样摇摆不定的桥上都会格外恐惧,钟会的坐骑在上桥的一刹那就开始抖个不停,并且走得很慢,一步一步间隔的非常久。
钟会有些着急,“可恶,你倒是快走啊,”他试图让马明白自己当下焦急的心情,不停地甩着缰绳。其实马和他一样不安。
也许是马被他的动作弄得烦了,内心混乱起来,一个劲儿的嘶鸣,还在桥上不停跺跶,这使得原本就晃个不停的桥摇得更厉害了。
“混账!”钟会一时也乱了,在马背上不知所措。四边的士兵一起上前,想要让马安静下来。或许此时大家并没有想着钟会的安危,只是出于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毕竟这马再闹腾下去,桥准会断。
结果桥倒没断。那匹马由于跺蹄时用的劲儿太大了,一蹄子踏穿了桥板,半个身子摊倒在桥面上,把钟会给掀翻在地。
“将军,您没事吧?”大家一拥而上,把钟会扶过了桥。
事情没完,当天钟会就找到了铺设道路的先锋许仪。
“你作为先锋,理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以便于大军的行进。可你看看你的工作!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违反军令的下场只有一个。”随即,钟会下令,处斩了许仪。虽然有人求情,说许仪的父亲对国家功劳甚大,希望可以宽恕他。不过钟会没有理睬他们。
许仪的父亲就是外号“虎痴”的许褚。大家对于许仪的死都感到十分惋惜。毕竟他是虎将之子,未立功名就身首两处,实在悲哀。
这是在钟会大军包围汉、乐二城之前的事。
之后包围这两座城的将领是护军荀恺和前将军李辅。钟会则西出阳安关口,途经定军山。
当时正值九月,秋风萧瑟。钟会仰望山巅,总觉得山上有人在窥视着他。
“这是什么山?”钟会向身边的副将问道。
“这里是定军山,当年夏侯渊将军战死的地方。”
钟会得知后怏怏不悦。
之后,在钟会的指挥下,护军胡烈打破关城,获得了大量的粮草。关口的突破,使得原本准备支援此处的姜维不得不收拾人马,退守剑阁。
另一方面,之前诸葛绪在阴平桥头曾阻击姜维。姜维指挥部队往孔函谷北面,想从诸葛绪后方逃出。这一招致使诸葛绪的军队后退了三十里。在诸葛绪大军离开桥头后,姜维又迅速调转马头,帅军通过桥头,与廖化合兵。等诸葛绪再想回头堵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介于钟会的攻势,姜维如今只有坚守剑阁。
“是吗?姜维防御剑阁去了?诸葛绪呢?”钟会似乎很在意诸葛绪的动向。
“现在没有什么动静。正准备与我方通行。”
“是吗?现在没什么动静?那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军队给他也是浪费,我给晋公的书信中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明天听我命令行事。”
此时钟会与诸葛绪合军共行。钟会想要独占军队,那么诸葛绪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障碍。
翌日早晨,诸葛绪就被装进了槛车。罪名是畏懦不进,怠慢军机。对于钟会的野心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既然大军在手,钟会随即便展开了对剑阁的进攻。无奈剑阁天险,久攻不下。钟会素有张子房之称,但面对当下的局面也是一筹莫展。他也试过写信给姜维,劝之投降。可姜维并未予以理睬。
打破僵局的人会从哪来呢?天上?地下?水里?
还是——山上?
阴平古道,是一条通往西蜀核心的捷径。不过这里是一片原始山区,从来没有人在此留下足迹。
“就是这儿了,从这里走小路,经过汉德阳亭,抵达涪县。那就…那就离剑阁以西一百余里,离成都三百多里,直接攻其核心。姜维要是过来救援,那钟会就得手了。他要是不来救,那我们就直指成都。这叫做‘攻其不备,出…出其不意。’攻击其空虚之处,必破无疑。”
说这话的人名叫邓艾,他即将成为一名冒险者。
这是一步险棋,是一次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来进行的计划。有太多意外可能发生了,因为史无前例。
邓艾带着他的部队深入此处,开始向无人之地挑战。
到处可见悬崖断壁。遇到过不去的地方,他们就斩木为桥。临时搭建的桥梁很不牢靠,将士们无法走在上面,只能爬过去。
杂草齐腰,仿佛可以吞噬他们一般。走在其中千万不能跌倒,因为一旦倒下就会深深陷入“草海”中去。
横贯山间的陡坡,其间距只可容纳下脚掌的长度。将士们有的是背靠着山、有的是前胸紧贴着山,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步子,就这样鱼贯而行。
很快,他们就面临到粮食不济的境地了。这使他们明白到了一点:必须快点走出这里,到达目的地。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们之后的路程都是向前的,因为打弯会误时。走到山坡前,他们也不绕路,抓着从山顶垂下来的野生蔓藤往上爬。蔓藤不知断了几根,不只有多少人摔了下去。爬上去的人到达山顶后继续向前,根本顾不上手掌的疼痛。因为有些蔓藤是带刺的,士兵们抓着往上爬,一双手早就血肉模糊了。至于那些摔下去的人——有些其实没死,只不过跟大部队脱节了,他们只有自生自灭。
最具挑战性的是大断崖,前面根本没路。
“大家跟我学!!”
一路上邓艾都是身先士卒的。这次也不例外。他把毡子裹在身上,直接从断崖上滚了下去。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也学着这样滚了下去,根本没有目瞪口呆的时间。
此行七百余里,邓艾带着他的不死之队从天而降。不久后,他们就打进了江油。江油的守将名叫马邈。他对于邓艾这支部队的突然到来同样也没有目瞪口呆的时间。因为他们一来,马邈就投降了。
“难以相信。将军,你们是从天上来的吗?”
“不不,我们是从山上来的。”
第四回
蜀汉炎兴元年(263年)冬,成都皇宫。
邓艾突破绵竹关的消息已经传遍蜀中了。百姓慌作一团,不知所措。成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仿佛不周山将再度倾斜一般。
后主刘禅召集群臣,共商眼下之事。近些日子他已无心玩耍。
“听说魏军已经攻破绵竹了,武乡侯父子双双战死。我们连最后的王牌都失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诸位!魏军已经兵临城下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尽管情况危急,但刘禅表面上并不慌乱。他渴求知道答案——大臣们的答案。
“陛下,王牌并未丧失!姜维全师现在剑阁,成都也尚有可战之兵!我等只需坚守城池,待姜维回援便是了。”这位语气铿锵有力的年轻人便是北地王——刘谌,后主的五子。
“非也,”一直在边上冷笑的黄皓此时向前走了几步,并向殿外微微作了一揖,“北地王之言非天命也。”
“天命?你说说看,什么是天命?”刘谌怒问黄皓。
“天说的,便是天命!”
“那‘天’告诉了你什么呢?”尽管刘谌表面上显得很不耐烦,但他内心深处却很想知道黄皓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眼下,败势昭然,无法挽回。等到姜维大军回救成都的时候,我看此地早已尸横遍野了。于今之计,只有‘退’!退往南中!南中七郡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昔时诸葛丞相平定此地,威望驻今。只有退保此地,日后方可寻思卷土重来!这就是时下的天命!”黄皓貌似坚定的说道。尽管此人一脸奸邪之相,但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大家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么一瞬间的刚毅。
“南中之人皆是屡叛之辈,怎可信任?依我之见,此时只有降吴!吴蜀素为盟邦,相为唇齿,绝不会对我等见死不救的!”
“对对对,降吴好降吴好。”
“我不觉得降吴好,或许还是退入南中更为保险吧。”
“拼了!先帝的基业岂能毁于一旦!陛下啊!!!!”
“这是大殿!要哭的话还是回去哭吧!”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失控。场面开始趋于混乱,快到达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穿过层层喧闹,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大臣们的后方向前移动。
其目光平视后主,锐利而温和。满面的皱纹,深深的刻画在脸上的每个角落。线条繁密苍劲,使表情显得格外顽固。
“列位,不要忘了陛下召列位来此的目的!”他用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向在场的众人发出提醒。
黄皓不无畏惧的闪了一眼此人,“是光禄大夫谯大人。大人一向不与朝政,此番不知有何见解?”
“我不与朝政,是不想与小子为伍。”那人依旧用着低沉而雄浑的声音答道。
“听闻你这些年来苦心研读古史,广收学子。不知比仲尼如何?”黄皓面带讪笑的问道。
“荒谬!小子岂可与大人相比!”
“谯大人!”刘谌一语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似乎意欲将话题导正,“还是请问你眼下之计吧。”
“降魏!!别无他法!!”那人的声音使整座宫殿为之一震。
片刻后,大殿静了下来。
“降魏?”刘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错!降魏!眼下只有如此。”那人坚定的说道。
“请你说明!何出此言?”刘谌追问道。
“列位先前说,眼下之计,不如退保南中。愚以为不可。南中乃久叛之人,不足为信。更何况此番魏军深入蜀中,意欲一举吞灭我国。若闻陛下入南中,其焉有不深追之理?所以退保南中是不足取的。列位又说,不如降吴。降吴亦不可。魏是大国,其力终在吴之上,久后必然吞之。若是今日降吴,来日吴灭再降魏,是两次受辱,岂可取之!所以,眼下之计,唯有降魏!此举也好保证城中百姓免遭血洗之灾。这才是天命!”
大殿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大臣们则一度陷入了沉思。
“一派胡言!”打破死寂的是北地王刘谌。“说什么天命难违!若是天要亡我大汉,那就领着文武百官、父子君臣背水一战,为社稷而死!于地下见先帝!岂可将先人苦得的江山拱手让人!谯允南一介腐儒,贪生怕死之辈!自古安有降天子乎?!!”
“谌,朕决定了,按照谯大夫的意思去做吧。”刘禅结束了思考和追问,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什么??陛下,您真的要投降??”
“你还太年轻了,血气方刚。要知道,若是走错了一步,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我决定了,降了魏吧!”刘禅说道。
“不!不可以!陛下你糊涂了!就不想想,先帝当年是怎么打下这江山的吗?啊?!投降?!你说的太轻易了!!”
北地王刘谌,无论如何都无法妥协。这是刘氏的尊严,他不能不顾。
“谌,你太执着了。困在前人的影子之下,几时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走呢?”刘禅看着刘谌,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惋惜和怜悯。
“你不能投降!绝对不能!!成都还有数万人马,这足够坚守了!等到姜维的部队从剑阁回来,里应外合一举击灭敌军,这怎会办不到呢?为什么要投降?先帝若在,必然不会如此!”
“谌,先帝已经不在了!当今天子是我!!”
很少看到刘禅发怒。那种撕破平和的爆裂,在一瞬间将“静”完全抹去,又一瞬间回归到“极静”中去。令人生畏。
大臣们又开始了深思。
忘了和各位介绍了,方才那位提议降魏的人名叫谯周,字允南。史上著名的历史学家、儒学大师。《三国志》的作者——陈寿,正是出自他的门下。由于是蜀国本地人,所以说他的看法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益州的本地集团。
这位“蜀中孔夫子”在后世骂名滚滚。大家都指责他劝后主降魏是愚蠢的作法。史学家孙盛称之为“驽臣”。王夫之认为,谯周之“恶”胜过冯道。
历史正是如此。后人在撰写前史的时候,大可置身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对事件进行全面的相对客观的叙述和评价。可当时的人呢?或许他们置身于当下,看得够不清楚吧。
是的,邓艾很快就到达了成都。
那天,后主刘禅带着太子诸王、以及群臣六十多人,在军门外等待邓艾的到来。刘禅反绑双手,背后是一副棺材;诸王大臣低着头,围观者一片嘘唏。其中,并没有看到北地王刘谌。
以他刚烈的性格,投降这种事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没错,他选择了死。而且就在刘禅举国降魏的当天。他的夫人崔氏以头击柱而死。刘谌割下妻子的首级,继而又杀了自己的三个孩子,提着头来到昭烈庙,跪倒在昭烈帝刘备的墓碑前痛哭,直至眼中流血。
“我实在不愿看到先人创下的基业如此轻易的就送给了他人,故而先杀妻子,再以命报祖!先帝有灵,当知我心!”
君臣甘屈膝,
一子独悲伤。
去矣四川事,
雄哉北地王!
捐身酬烈祖,
搔首泣穹苍。
凛凛人如在,
谁云汉已亡!
——三国演义·第一百一十八回
北地王固执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了炎刘的尊严。
蜀国灭亡了。
刘禅得到了宽宥,棺材也烧了。邓艾与他并行,往城中走去。
“诸葛瞻不愧是诸葛孔明的儿子。即使是战死沙场,也绝不有污先人之名。”邓艾望着前方的宫殿,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既带着赞许又含着责备。
“是啊,诸葛武侯是非常优秀的人物。我为我父亲能有这样的大臣感到骄傲。”刘禅抬头望着青空,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松。
“你觉得,国家灭亡了,你有罪吗?”邓艾问道。
“我曾听我父亲那一辈的人说,其实我还有个大哥。当年在徐州走失了,后来在汉中找到的。他不愿卷入帝位之争,也不想束缚于前人的光环之下,毅然选择了隐遁山林。或许是因为年幼的时候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吧,他似乎对父亲这个人产生了阴影。不过,我倒是很羡慕他,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邓将军,这你能明白吗?”
“嗯……”
时间是公元263年,由刘备所建立的蜀汉政权在此画上了句点。刘禅在位四十一年,是三国时期所有君主中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
其实,不论是刘禅、谯周,还是刘谌,最后都因为赌注太大而放弃了抵抗,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孰是孰非,见仁见智。
这或许是一种怀有自知之明的表现吧。人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至少他们是这样的。
不过有的人却不是如此。他们想要逆天而行。甚至期望着逆袭的时刻。
最终回
故事到此,也渐进尾声了。
蜀汉灭亡后,姜维在万般无奈下投降了钟会。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刘禅如此轻易的选择了投降。
“至少也该反抗一下啊。”
将士们同样无法理解。先人辛辛苦苦建立的一番基业就此告一段落。想到这里,大家纷纷落泪。
“将军,我们去夺回成都吧。拼死一战,就算最后依然失败。至少也让先帝知道,我们未曾屈服过!”
“是啊,去吧!”
营里吵吵嚷嚷,大伙儿都希望姜维做出决断——重振蜀汉的命令。
“我们暂时投靠钟会。”姜维低着头说道。
“什么?投降钟会?这怎么行?”
“万万不可!我等誓死不降!”
众人似乎并不打算听从姜维的计划。
姜维解释道:“诸位,现今成都陷落,陛下举国降魏,光靠我等怎能复国?必须借助他人之力。钟会正可利用。”
“可是将军,钟会、邓艾皆是魏国大将,本就是一伙儿的,岂会同室操刀?”
“不,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放心,到时我自会料理。你们跟着我就是了。”姜维依旧低着头,阴影中的脸似乎露出了信心十足的表情。
大家犹豫不定,面面相觑。
“诸位,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我们征战沙场,为的就是实现先帝复兴汉室之志。可如今,陛下被一二小人蒙蔽,投降敌国。我等焉能就此罢休!此行势必重振汉室!诸位!还请诸位助我姜维一臂之力!!”
大伙儿没有作声。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钟会对于姜维的到来并不显得惊讶,只是埋怨。
“怎么现在才来?”钟会锁眉问道。
“不,不迟!”
“哦?呵呵呵呵。迟了,现在蜀已经灭亡了。我真没想到,刘禅做出选择的速度会这么快。听说当时吴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可没他投降来得快。如何,是我的劝降信件起了作用?你倒是说说,现在的你想怎么办吧。可别跟我说你想利用我复国,呵呵呵呵。说说看吧。”钟会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姜维两眼直愣愣的瞪着地上,额上青筋突起,汗珠则早已划至腮边。
钟会缓缓拾起桌上的竹简,随意的扫了两眼后又扔了回去。
“嗯?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还会在这儿?”姜维慢慢抬起头,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钟会对姜维方才的话表示不解。
“听说你当年平定淮南之乱,算无遗策。如今又灭我大汉,可谓功高盖主。你就不怕?莫非你不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姜维注视着钟会,目光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
“依我看,眼下你还是效仿陶朱公泛舟绝迹,明哲保身,这才是上策!”
钟会两眼直愣愣的瞪着桌面,额边青筋突起,汗珠则早已滴在了桌面上。
“嗯?不说话了?”
调整了情绪后,两人再度开始了对话。从眼神开始。
“姜伯约,你认为我会就此罢休吗?”首先开口的是钟会。
“不会吗?”
“我自淮南以来,从未失策,此天下所共知。老家伙靠区区小计,妄想窃夺大功,我岂能让他得逞?!哼,听说他在成都擅自行事,简直得意忘形!我已修书于监军卫瓘,让他告诉相国,邓艾意图自立!如今,蜀地没了邓艾,那一切就掌握在我钟会手里了。如何,姜伯约,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共建大业?”钟会朝姜维握紧了拳头。
“愿效犬马之劳。”
姜维面对钟会深深地做了一揖,并将目光慢慢的对向了钟会的眼睛。“是你助了我一臂之力才对。”姜维心中如是想道。
很快,司马昭的命令下达了——邓艾被装进了槛车。
“邓艾留不得。”
那天,一群士兵冲进邓艾的住所,把他揪了出来并一股脑推进槛车。邓艾仰天大叹:“我邓艾是忠臣!!如今却落了个白…白起的下场!!天呐!!”
邓艾被铲除了。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钟会的剧本进行。
“接下来,或许可以去夺取天下了吧。”钟会得意的望着苍天,嘴角微扬。
“……”姜维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钟会的计划是:派姜维率领蜀兵出斜谷,自己则率大军随其后。拿下长安后,再水陆并进,预期五天可到达孟津,众军会于洛阳,天下定矣!
一切似乎都准备就绪了。钟会得意的站在城楼,眺望远方。仿佛已经沉浸在了霸业建立以后的愉悦当中。
可是。
“他…他来了?”
钟会收到了司马昭的书信。
“钟会也留不得!”
司马昭在信里说,生怕邓艾不服命,所以派遣中护军贾充率步骑万人径入斜谷,屯于乐城,他自己则率军十万,屯驻长安。
“他应该很清楚,对付邓艾,我一人就够了!现在却这样兴师动众。难道,被他看出来了?”
钟会边说边将目光送向姜维。
“大人,咱们得快点了。”
“哼,”钟会把信丢在一边,“这我知道。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立即行动,事若成,得天下!若不成,那就退保蜀中!呵,这样一来,我亦不失做刘备。”
时间是曹魏景元五年,正月十六日。
钟会在朝堂为太后发丧,并拿出了一封所谓的太后的遗诏。主要内容是要大众对付司马昭。
“今有太后遗诏在此,谁敢不从!!”
诸将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给吓到了。钟会反了。
面对此情此景,钟会不慌不乱。
首先他让众将画字,表示大家战线一致。
紧接着,他派重兵包围朝堂,严加监视那些被请来的将领。为的是不让消息走漏。
姜维一直冷眼旁观。眼看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他上前向钟会献了一策。
“我看,那些将领似乎对大人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不如将他们统统杀掉!以防日后麻烦。”
“嗯。我已有准备了。不从者,棒杀之!”
密谋正在被一步一步的进行着。钟会在笑,姜维在笑,司马昭也在。可邓艾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
谁能笑到最后呢?
就在钟会谋反的第二天,消息在军中传开了。
“听说将军叫人挖了一个大坑,要把那些不听命的人打死,然后埋了!”
“什么?大人真的要谋反了?我可不想淌这浑水啊。都说讨伐完蜀国就可以回去了,怎么又闹出这种事情来?唉……”
军中怨声载道。据说消息是由钟会的部下丘建告诉胡烈,再由丘建安排亲信,将胡烈的书信送到其子胡渊手上,胡渊再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众人。
至此,钟会的阴谋昭然天下。
姜维闻之,生怕越闹越僵。于是催促钟会尽快杀光知情者。可钟会迟疑不决。也许是因为知情的人已经太多了吧。
时值眼下,姜维也开始走出自己的最后一步棋了。他打算趁乱暗杀钟会,夺取大权。当晚,他写了一封信给后主刘禅。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愿陛下再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可是那夜,月亮藏在云后,迟迟没有出现。
钟会谋反的第三天,也就是当年的正月十八日,一切归于尘埃。
那天早上,姜维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喊声震地。起初他以为是哪儿失火了。待出去一看,原来是下头的士兵反了。他们放走了被困在朝堂里的将领,并一齐攻向钟会的府邸。
姜维甚至都来不及披挂,只提了把剑,急匆匆地赶往钟会的住所。
府里的人都被杀了。姜维来到议事厅里,发现钟会靠在墙上,身上中了数箭,鲜血浸透铠甲。
“大人?大人?”
钟会没有反应。姜维认定他已经死了。
不经意间,他发现钟会左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子,打开了钟会紧握的拳头。原来是一封信——原来是昨夜姜维写给刘禅的信。
“你胆子可真大。”
一个声音从钟会的身体里传了出来。姜维怀疑他还活着。可是已经来不及去确定了。
“这……这真是……”
姜维的心口猛的一震剧痛。此时从外面冲进来好些兵将。
“天命难违!”
心痛加剧。姜维朝天大喝一声,拔剑自刎。
邓艾则死在被送往长安的路上。
孤注一掷,最后输的一败涂地。他们是否是自取灭亡呢?
长安城里,大殿中央。司马昭一人独处此间,静静思考。他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浓密的胡须里,挠来挠去。
“都解决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