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陪伴孩子上音乐课。这是一门自由的课，在音乐中，可以放飞灵魂。但是，当我知道真正的自由需要有边界时，我开始用不一样的眼光看这门课。

    孩子的音乐老师，没有接触过系统的学科教育。他是自主成才者。他告诉我，“我每天要花10-12个小时，练习各种不同的乐器。”我很敬佩他。除此以外，他还坚持练武，经常在微信视频号炫技。我本以为这就是他的极限，直到我发现，他的“大本营”，里面所有的一切，无论水电、地板，还是栏杆、桌椅，还是其他什么，都是他动手做的。

    他每周白天要开车出去30公里，给两个学校的孩子上音乐课，晚上还得赶回来教孩子兴趣班。忙于赚钱，养活自己、积累财富，他甚至年满30岁，还没有找女朋友。他的种种优点，却也是他的限制之处。

    我希望孩子能学习他的优点，却无奈地看见，孩子也在同时学习他的缺点。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我这边目测大概就40瓦的亮度。音乐老师铺了一张毯子，让孩子趴在毯子上画乐谱。孩子真的去做了，时不时还跑去玩音乐老师的玩具。音乐老师一会给他玩玩具，一会又拉他回来，发现孩子拉不动，不停地退守底线，先是孩子口述，他来画，再是孩子偶尔口述，他催促，再是孩子在毯子上打滚，他催促，再然后两个人都彼此沉默。

    下课后，我第一次很严肃地告诉老师，“如果上课的基本环境达不到，我们就不来上课了。灯光必须够70瓦，太暗会伤害孩子的眼睛。而且孩子画乐谱，需要有个桌子和椅子，有合适的坐姿，不然会伤害他的脊背。本来上音乐课是为了陶冶情操，结果搞到驼背又近视，这样子的结果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老师其实在我开口前已经知道今晚的课，效果很差。我也理解，对老师来说，这个只是上课，只是工作。老师偶尔想磨洋工，我觉得没什么。但是太过分了，就让我无法忍受。老师起初还在辩解，解释道，“我对灯光很敏感，我的眼睛是1.5的。”他真的很不懂家长的心。家长不会关心老师的眼睛好不好，只会关心孩子的眼睛。他的解释，在我看来，他如果接受不了正常的照明需求，他就根本不应该来给孩子上课。我很利索地打断了他，“现在近视的孩子很多。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变成这样。如果您还想给我们上课，请在下次我们上课前，先给我发一下图片，我需要看到新的环境。”

    领着孩子回去的路上，在黑暗的树影下，寂静无人之处，我停下脚步，开始问孩子，“今天上课，有没有什么地方表现不好？”孩子没说话。我扬起了手，用力地打了他的屁股一下。他很吃惊地看着我。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他了。“上课的时候，我有没有示意你听老师的安排？”他没有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再一次扬起手，第二个巴掌用力地打下去。他的双脚瞬间弯曲。接着大颗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涌出来，亮晶晶的。“老师让你画音符，你跑去玩玩具，让你过来，你在玩墙壁灰。你没有听老师的话。”我的第三个、第四个巴掌，没有停歇，一一招呼过去。他用力地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将眼泪慢慢地收回去。

    紧接着，我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爸爸妈妈会死的，在爸爸妈妈死之前，你需要学技能，养活你自己。我们为了让你养活自己，花钱请老师教你。而你，上课的时候，却跟玩一样。不仅不尊重老师，浪费你的时间，还浪费了我的钱和时间。奥特曼学技能的时候，会不听讲，到处玩嘛？他如果记不住招式，能打倒怪兽吗？现在，你告诉我，你今天上课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不想说他的问题。低着走，保持沉默。

    10秒钟后，我指着我的巴掌，说，“是不是准备再来一巴掌？”

    他瞬间清晰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今天上课没有认真，没听老师的话，跑去玩了。”

    我拉着他来到路灯下面，蹲下来，举起手，给他看看我的巴掌。巴掌不大，但是泛起了血色，黑糊糊的一片。“我尊重你，所以没有拿树枝或者别的什么来打你。用的是我的巴掌，你的屁股痛，我的手也很痛。我打你，不是因为我今天的脾气、心情不好，是因为你的表现不好，打你是让你记住今天的事。如果还有下次，我还会打你。”

    他低着头，看我的巴掌，似乎想摸一下，吹一吹。我问他，“还有下次吗？”他摇头，说，“不会了，没有下次。”

    我缓缓地摸摸他的头，拉着他接着走，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你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奥特曼。我相信你，说到就能做到。”当老师不足够有力的时候，妈妈只能狠下心来。我用巴掌打他，其实是想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我想让他痛的记住，又不想他真的受伤。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只是希望自己教育好他，以后他能少挨点社会的鞭打。

    他听完后，一把搂紧了我。我回抱住了他。

    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我们手牵手，快乐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