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窗前,有一棵香樟,陪伴我十三年了。我是看着它长大的,看着它长出翠绿的枝条,看着它的叶子从油绿到深绿,看着它的叶子闪闪发光——在阳光下,在雨滴里,在星光中。
它的枝条弯弯曲曲,它本性是要笔直地往上长的,因为陆续有新的枝条长出,它就开始盘曲着生长,把阳光让给后来的同伴,和它们一起分享春天的快乐。
它有许多客人,有时是麻雀,有时是乌鸦,它也一样的欢迎,在夏天火热的阳光下,它呵护着这些陌生的朋友,有时轻轻摇动,为它们消暑纳凉。
每年春末夏初的时候,它会开出普普通通的花,也许那根本不是花,而是一簇簇奇特的叶子,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香,那香气对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不能确切地描述它的香,只有亲身去闻,去感受,去体验……它的花期只有几天,忽早忽迟,扑朔迷离,仿佛有意不让人知道。
在严寒的冬天,每一片叶子都覆盖着一层白雪,它不忍离开树干,亦不忍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承受冷漠。
而到来年春暖花开,新的树叶如春潮般涌出,它便毫不犹豫地向我道别:朋友,我该去了,让新的伙伴来陪伴你吧!
春天的风带走了樟树的落叶,我很快就淡忘了去年的树叶,而这新生的绿叶,是如此的似曾相识,我也从不怀疑:它们到底是今年的树叶,还是去年的树叶,亦或是十三年前的那些叶子。
它们褪去的只是躯体,它们的灵魂仍然满树生辉,这绿之灵,永恒于天地之间,带着树冠一天天成长。
它就在一方泥土里,一生只牢记着一个信念:生长——长成参天大树。
树刚来的时候是有价钱的,十元钱一株,若干年后,几百年后,谁还能说出它的价钱呢?谁还能忍心把它买走呢?我们无法计算,这么多年它带给人们多少希望,多少安慰,多少快乐,它提供的氧气自不必说,它的存在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
我不迷信树神,树之所以成为神,与人成为神一样,那种神就是无形的品格:坚韧、执著、永不休止的付出,付出,再付出……
它始终想的是别人,唯独没有自己。试问谁能做到这一点?人之与树相比,从这一点来说,差之甚远。
我只求在心里栽一棵树,香樟也好,梧桐也好,只要有一种精神支撑着,就一定会拥有一片充满生机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