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与书结缘,该是从十岁始。
幼时家贫,父母皆忙于几亩薄田,无暇顾及我们,于是,我们与草木泥土最是亲近,整日扒拉其中,乐此不彼。
到了上学年纪,被一股脑儿吆进校园,当时不知其他,直道是成长必须。于是跟着庄上一老教师学习识字读书。也还记得每学期未及一半,书本全丢,当时家人不知,老师不恼,自己无忧,照样跟着老师咿呀咿呀。快到学期结束,那教科书总会奇迹般再现,与同伴作比,簇新簇新,喜不自胜,于是一学期就快乐的过来了。
十岁时,教我们的是一女教师,细声,长辫,高个,在我们眼中就是仙女。课间,常滞留在教室,给我们讲故事。身旁会立刻被一群孩子围着,我也会害羞的被夹杂其间,忍不住伸长脖子,在老师手中的书本里寻找,最是好奇,那一个个黑点似的小字,怎能拼出这样好玩的故事呢?有猎人,有狼,有白雪公主,有渔夫,有金鱼,有大海,有森林……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我有了向往,向往知道更多的有关文字里的世界。于是在女教师的鼓励和支持下,我开始了与书的结缘。
那时,我除了留心女老师手中的书外,也格外的关注身边的书。每每瞧见,总会死皮赖脸的一定得得到,那会儿最多的也就是一些连环画,《狼牙山五壮士》、《寓言故事》、连续剧《血疑》……真是百看不厌,还能清晰地忆起,每得一本书时的兴奋,手摸着封面摩挲摩挲再摩挲,瞧着封面上的图画,会先想像一下,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陶醉中有些不忍的打开,一本书往往会翻来覆去好多遍,直到对方催促,方才罢休。
当姐姐到镇上上初中时,我也是五年级的学生了。她每周六回来总能与同学借回一两本杂志,那时的《作文通讯》可是我最爱,现在回想,虽不知了其中的具体内容,但其时的快乐此时我还能有所体会。或许是父母觉察到我与其他同年孩子的不同,亦或许是姐姐的说服,那时的我,捧起书就如捧起了圣旨,家中再忙,谁也不会要求我放下手中书。
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时候,晚饭花已在院子里快乐地张开它那紫红的小喇叭唱开了。我捧着一本《收获》坐在家门前的水泥走廊上,弟弟则在一旁快乐地挖蚯蚓准备喂小鸭,各自相安,恬淡融融。不知何时,母亲从家中翻出两个棉花包,来到弟弟身旁,为他系上,并催促他快点放下手中锄头,与她一道下田。不想,弟弟嘀咕着,倔强着,终于母亲忍不住,一巴掌下去,弟弟即放下手中活,尾随在她身后,抽抽搭搭。我抬起头,却听得弟弟说为什么不叫姐姐去摘棉花,偏心偏心。母亲嚷嚷,你姐看书。一手急急地拉着弟弟。不想已识了几个字的弟弟也跟着嚷嚷,她看的是“大书”,就是偏心。就那一刻,心中一震,原来因为书,尽能让父母对我有了格外的关注。如今,再与弟弟说起此事,弟弟仍会一脸的不屑,独自笑说父母的偏心,并不忘告知,因为此,他也学我捧书,倒是少干了不少的农活。
就在那样宽松的日子里,我真是随心所欲,心无旁贷,虽书籍匮乏,但与我也是绰绰有余,我古今中外,上下千年,纵横山水,是书让我明白了做人的很多道理,让我看到了一个多彩多姿的世界,也让我有了更远大的追求。
在有书相伴的岁月里,我一路走来,自感顺顺当当,岁月静好。作为一个女人,我也终是明白,书不是胭脂,却会使女人心颜常驻。书不是棍棒,却会使女人铿锵有力。书不是羽毛,却会使女人飞翔。书不是万能的,却是使女人千变万化。不读书的女人,无论她怎样冰雪聪明,也只有一世才情,但书中却收藏着百代精华。我一直素面朝天,顺应自然,接纳自己,我知道,与我相识的人总能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听我以言,解他之忧。无论远近,总会时不时的收到他们的原创心声,被人真心牵挂,夫复何求?
此时,我坐于窗下,阳光透过纱窗轻轻的在我翻开的书页间慢慢逡巡,像在与文字耳语,这阳光一直暖到我心底,这真是属于我的“书之缘,乐之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