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夜又该是那么的充满传奇故事了。说到夏夜,很多人的印象该是灿烂星空、皎洁月光、鬼魅树影、青蛙蛐蛐儿、蒲扇、门前的小凳儿等一类了。我想写到此,也必定脱离不了这些来写了。
至今也总是感到迷茫,就仿佛夏夜也已变得模糊了,尽管过去给予了我太多特别的感受,到现在却也暗淡了不少。
试想,我远在天边的那个小山乡,正当这些时候,便乖巧静谧的处在夏天的蓬勃之中。那碧树,那洁云,那翠山,那蓝空……却还依旧澄澈地映照在路边堆积下来的浅幽的小水滩里。夏夜总该是热闹的,那青蛙擂鼓,那蛐蛐儿传真,以及那不曾疲惫的孩子的欢跑追闹声……都不无时无刻显示着这座小山村的存在。
不过我想,这些大抵是都逐渐消逝了的。如今大部分人都已外出务工赚钱去了,家中的孩子为了便于管教,不使其惹是生非,都选择严格闭缚在家里不予出门了。不仅如此,还要营制出某种奇异的氛围来,便是不能和某某家的孩子玩,否则如何如何了的。如若孩子不听话,便要不客气的加以警告,甚至到达动手的地步,以致于孩子都不敢出门也不大愿出门了。孩子们也自认为,乖乖地待在家里才是好孩子,也才算得上是大人们口中所谓的听话懂事。落入夏天的茂盛里,小山村也多了几分寂寞。
那时,还没有那么多要出去打工的人,老人小孩,还有很多年轻人,他们便都在家帮忙着干活,到处都洋溢着热闹和欢快的氛围。夏夜,总能看到一两盏灯点亮在黑暗之中。一般情况,这种灯必定要点到晨间一两点左右,甚至三四点的时候,但也并非全是,自是有早些时候熄灭了的。到一两点之时,整个山村也都安分了,灯光照耀不到之处,不免也显得寂寞,但灯光之下守候着的人,忙于手中的活计,窸窸窣窣发出的阵阵小响,倒也不至于那么无聊了。有时,灯光之下帮忙的人多了,就仿佛还像是白天那般热闹不休,只是声音当然的要比白天里的低调些,因为那时已是别人的沉酣之时矣。
我所说的夏夜活计便是编烟叶的。村里的地虽也不多,但都种满了绿油油的烟草,它们都被齐整地排列在地的垄上,到了时候便要到地里通过采集回来进行编织。所谓编,就是按情况把两叶三叶的烟叶数量编入烟杆的绳上,烟杆以起支撑作用。编好以后便送入烤房中进行烘烤,烘烤时间以需要大概一周时间。那时没有条件盖用电烤房,全是土坯烤房,效率自然不高,况且还需夜以继日不间断的提供柴火,否则都得耽搁后面的活计。后来有了用电烤房,效率高,只需三四天时间便可完成烘烤,但烤烟的人家却越发甚少了,最后全都不栽植了。要说栽烟也能挣些钱,但大家也都明白,过程的艰辛远大于成果的欣喜,要维持生计恐怕难以为继。
对此,也有些不大清晰的印象,因为那时于夜间正梦得香甜,只隐约感到是起床开门的声音,在后来的一次,正是夜深得寂寥,欲要方便来得慌忙,刚一出门便碰着了父亲,他的脸在黑夜的涌动中显得暗沉沉的,于是我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接着便想起他是为烤房提供柴火后回来的,我被镇住了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便各自经历过去了。曾几何时,父亲也在我们沉睡中不知多少个时候默默起来为烤房添柴火的,以致于从来不延误后期其他烟叶活计的进行。
二
栽烟的人家是多的。说来亲戚邻居也常往来着互相帮忙,不过他们也都有各自的烟地,多时还得忙活自己的。看人家忙完也未必要去招呼来帮忙的,因为还是这活计太艰辛,不至于一直帮忙忙活,总得给人家呼吸口气。不然除非活计忙到少些了的时候,才得闲去给人家帮忙,日里关系好的自是主动上前去问——可是还需帮忙的?如若还需要,则留下来帮忙就可,当然,人家也会客气地说不用。要说这活计是艰辛点,但是几家关系好的凑合着一块儿干活,聊着玩着做事,一天的活很快也不知不觉就完成。
那时我家还栽着大片的烟,倒也说不上大片,只是单纯地认为从来都那么多。烟叶的活计也从来是都不会完结,大一夏天的烟叶活计姑且也都是自家完成的。
然而,编烟叶是要在烤房门前抑或其四旁较敞阔之地做的事,如此一来,是便于烟叶装烤房的程序的进行。而烤房又都离开家的一段路程,不远,不耽搁脚路,也不占空间,烤房的东西和住房的东西各自处置,互不纠缠。不过正是这微不足道之距,让我觉得是遥不可及。实而也并非是我觉得遥不可及,大抵是我拒绝那里的活计。
谁又难不拒绝那里的活计呢?那里已经给我形成了一片印象的深刻,一言以蔽之——潮湿而闷热,这是我永生不得忘怀的。
夏日是少有无雨的时候,天晴也就罢,雨天最使我恼怒不已。父母自是无管阴晴,即便大早上下起大雨或者小雨,披上雨衣带上工具,启动的拖拉机声响在还未明亮的天空下就消失到别处去了。只是关门走前,剩下最后的嘱咐——记得煮饭。不记起当时是否放在心上,只一味陷入梦乡无法自拔。倒是接近中午时分,也就是趁母亲回来之前,还能知道是时候煮饭并煮好了的。于煮饭而言,也相当是一门活计了,我也不算得陌生。
采烟叶的活计是大人们从来没让我们涉及的。午饭过后,便有满满一车烟叶出现在烤房门前,那满载烟叶的车厢,仿佛是一头慈祥和蔼的老牛正低垂着头食草,然后高高翘起屁股来迎对着向它走过去的我们。车厢上的烟叶卸载完毕,父母便再次出发了。脱离烟地的烟叶容易枯萎,需要不时浇泼以一些清水,编前需要,编好后也必需泼一些,以此保证烟叶持续鲜润的活态,以父亲的话说,概就是枯萎的烟叶容易烤糊,因此烤前泼一些水来保鲜,也是父亲要求的。
拖拉机的声响再次消失,午间便留下活计来由我和老二在家够做的了。那时我和老二也还不认真,总是抽出机会来偷一些懒。父母自是于我们有所了解,他们当然知道我们足够认真的话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去。对此,他们回来发现了有时会破口大骂,也有时不管的,但我感到这是有限的时候,即便这次不认真就罢,下次是必须要认真起来的。但也未必因为几次警告就愿意认真的。
于烟叶这样的活计,人们多愿意有人来家里帮忙,只要负责款待人家的一日三餐便可。村里的习惯大抵如此,因此,也没人觉得还需要工钱什么的,来往互相帮忙,也算是各自还着人情,不过邻里之间能够相互帮忙自是好的,一贯如此,这乡间人家的相处关系才不至于走向衰落。尽管如此,也必须有一个前提的,便是一定要是人家的活计忙完了的,甚而休息足够愿意帮忙的,否则其他的就也不必说。
家里有人来帮忙活计也是我们孩子多乐意的,因为我们只消做一点活,即便偷懒,大人们只顾着在干活的当中闲聊,根本不在意我们有没有认真。有时也能够大胆地逃离大人的视野,去往别处的欢乐世界。然而还得看情况,否则让大人发现,也是不会轻易让我们逃走的。夏日的雨水充沛,塘里的积水自是丰盈起来,这是大人们一直以来给予我们的忠告。
而另一方面是,能够吃上好的,那时平日里都难得吃上这样好的饭菜,平时自家干活是都没有的,只能等到请人帮忙才会舍得花销点大的做一天两天的好饭菜,以招待好来帮忙干活的客人。当然,尽管只是邻里邻居,招待好自也是必要的,不然恐怕是自己不好意思去请人家来帮忙做事。
招待客人的饭菜是提前一两天买好了的,是一些炒菜类,有时吃晌午则会临时去街上买条鱼,做一顿火锅于所有人也足矣。那时洋芋也已饱满大个,不用回家做别的,单是从地里挖回来,在烤房的炉里烧着火烤,将就着在原地吃起晌午来也不错。吃烧洋芋自是脱离不了烧青椒,配洋芋吃的青椒辣度是不能太高的,也不能太低,高了辣嘴,难以品味出洋芋刚出土的清香,以及难以咀嚼出洋芋在嘴里带来的丝滑感和沙质感,加上刚出炉,烫嘴,只一味轻咬上一口就咽下肚里去了,简直是囫囵吞枣,也不知是烫还是辣的缘故,先是一阵烫的滋味,过一段时间就感到是搅肠胃,让人实在不舒服,概是辣椒辣度起作用了罢。而辣度低了的话,只觉一阵甜味,根本毫无吃洋芋时本该带来的冲击感,没有刺激,反而会影响激发敞怀吹牛的兴致。再者,大家边品尝着辣椒配洋芋,嘴巴直呼哧着喘气,嘴边脸上又都不小心蹭上些碳灰,对望着彼此的模样,各自嘲笑着也容易大发起聊天来。
三
下过雨的地面潮湿而松软,经过编烟叶匆忙的脚步踏来踏去已经显得泥泞不堪。这是我最不愿意经历的,看着那些堆积着的泥浆,很让我有一种恐惧感。我向来很不愿意往那些泥浆里探,不说别的,单是不小心将鞋子陷进去我就很是反感。那时大人们都穿着雨天干活的水鞋,我们孩子是没有的,当然,需要时时用到才会有一双水鞋。大人的活计是要比孩子的多得多,孩子也干活,但只是大人唤着帮忙时才干的活,于是大人们看来,孩子的活计自然是不经常性的,也因此就没必要随时拥有一双水鞋。
那时地面不是很干净,地面是什么样子,下雨过后被踏出来的泥浆就是什么样子。概是从小就被父母灌输着一种意识——在雨天的泥泞中弄脏衣服回家以后是要被斥责的,已经尝试过几次后果了,尽管这会儿父母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曾经父母对此大打出手的事实让我在脑海中深深刻下了对踩踏泥浆的恐惧,所以正常情况下我也不会轻易去踩。
做烟叶活计遇到下雨天是常有的事儿,这样一来不用时时给烟叶浇水保鲜,它们露天就能感受到大自然的馈赠。但同时,也经常耽搁活计的继续进行,这是没办法的事。活计一耽搁,时间只能往后延一延,总不能因为一点天气原因就搁置着不做了,所有烟叶活计的每一个环节都关乎到经济的损失。雨天下进行烟叶活计的速度也放缓了许多,特别是开车拉烟叶的是不能轻易在雨天中发动车子走的,雨天土路湿滑,加上本是路窄坡多,便更不必说有多危险了。农村的田边小路不宽,由一条刚好足够拖拉机车身过去的主干连接起数条小道往四周扩散,如若遇到两辆相向而行的车子是没办法互相避让的,不过农村的田野很是清静,有拖拉机或者什么车子走动,老远的都能听到传来了声音,因此,听到有车开动的声音,大致就能判断它是要往哪个方向来的了,只消早早地找好一块阔地停好车,然后静静等待正在过来的车子过去即可。
雨天下的烟叶活计忙完已是深夜,很多时候吃完晚饭,客人们自可以离开,只是乡亲之间交往甚好,还能找些话题聊得没完没了,也可以多留下来一起玩会儿。如若没有忙完的活计,客人们便会客气的要给主人家干完,主人家当然不用他们继续干了,于是两边互相推辞起来,客人们自然觉得这是顺手的事,而主人家觉得耽搁了人家一天自是也累了,麻烦不得人家了,最终有的客人走了,但还有的客人决意留下来帮忙干完活计再走。而多决意留下来帮忙的自是与主人家关系更要好的了。
那时忙完活计以后,女人们早已累得匆匆告别各自回家睡觉去了。唯独男人们还不曾疲惫的一起计划着打田间地头那些也不曾疲惫的玩意儿的主意,我们孩子也很能注意到他们这一点,自是不放过要求跟随一起去的机会,这样的事他们也从不拒绝我们,不是平日里多严肃的事,只是像孩子那般玩耍一番而已,当然也不会拒绝我们,正好一天中累积的疲惫刚好得以释放。
雨天的夜空没有星星闪烁,但有时会从乌云中透出月亮的半块儿脸,这时路上倒映着树木摇摇晃晃的影子,仿佛是一只只婀娜的鬼妖舞动着的衣袂,正向夜间行走的我们不断招摇。大人们的说话声再没有刚出门时的肆意大胆了,当他们慢慢放低声音以后,只听得茫茫的野田中蛙鸣一片。
那时田水里唧唧呱呱的一群水蛙在叫,月光下平静的水面冒起一个个水泡出来破裂开,泛起的水波在草禾丛立的水间荡漾。水蛙的种类很多,而这次所行进的目标是那些装扮迷彩潜伏着的青蛙,那时也还有牛蛙,见到就一并收归。曾经踏着脚步走在田间小路上,所听到的片片响天震地的擂鼓声,以为就是青蛙的叫声,后来经由大人们所教如何判断青蛙的叫声,这样我才知道青蛙的叫声是什么样的。相比于青蛙,牛蛙的叫声更容易判断,那是一阵阵从水底发出来的闷响,和夏夜其他各种活物的叫声不同,牛蛙的叫声显得孤独而又老熟,一般几里开外才有一只在叫,远远地听像是只魔鬼在呼唤,看来这声音是要震颤得足够霸领一方土地的。
月亮当空,乌云涣散。收获已是不小,田里水里已经被我们搅和得不得安宁,升空的擂鼓声也不再是初到此时的此起彼伏,只是一味沉默下来显得死寂,仿佛是都被我们抓获一空,不留任何生机的存在。只当我们离开一段时间,将近村子之地时,再次从背后尾随而来阵阵欢快热烈的擂鼓声。
要说这青蛙的味道也不错,能够吃上牛蛙已是奢侈。不过看到他们处理青蛙的手法——劈头剥皮,亦是觉得残忍,最后青蛙只剩一截光溜溜的粉色身子,也还踢手蹬腿的活乱跃动着,让我全身毛骨悚然。
如今也有了严加管制抓捕野生青蛙的办法,一直以来,也正在有效实施着,但青蛙估计也是不多的。不过农村田间地头的情况可要好得多,这个季节凡是水积的地方都能听到青蛙擂鼓,夜深人静之时,不觉得它们吵闹,反而让人更睡得安稳。
四
学过大人们教授判别青蛙叫声的方法,我们自己孩子也曾单独行动过。忙到深夜的活计是难免的事,大人们不是每一次都有精力计划赴田。跟过大人们实践过几次,觉得已经成熟,即便大人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我们孩子自也可以单独行动。
天边像是褪色般隐隐泛着一条白纹,只是山连着山足够暗黑得在山顶上举着几树或者一群树连着树遮蔽起一点那条白纹来。大地已经显得更加深沉,看不见路,一切也都不见模样,我们只能借助灯光。
人手一只手电,去往田地的时候,灯光乱七八糟地射击像是巡逻兵,而那些正在地里狂欢的野物们则还不曾预料到我们的悄悄潜入。夏天的水塘总还是丰盈,但只一味浑浊,手电的光一射在上面,一股混沌感直逼而来,站在水塘边,就仿佛面临一口无底深渊,很让人晕头转向。
根据大人们所传授的经验,青蛙以及各类野物们是都就驻在水塘边葱茏的草群里,手电只要往这些地方一射,自是会反映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景象,这些便是这群野物的眼睛所作的效果。当然,闪烁的眼睛很多,并不都是我们所要的青蛙,要知道很多野物的眼睛也很能反光,包括蛇类,有些蛇晚上就停在水边寝歇,这种是很需要注意到的。
我向来也十分怕蛇,单想到它爬行时不停蜿蜒的身躯就感到一阵发麻,汗毛直束。见到蛇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敢驱赶,一赶就把周围的青蛙赶走了,可一味怕蛇而选择驱赶,这样对前来捕获青蛙的行动也不过是前功尽弃。不过自是也有胆大一点的孩子,他们也比我们稍年长些,学到的经验比我们都要多,干这类活计就更有把握。在他们看来,无管什么蛇,只要可以抓住青蛙,两三下他们就从有蛇的地方经过去,直扑青蛙擂鼓的方向。他们也明白经过的动静只是把蛇吓跑,根本不会如我们胆小的所想的那样——蛇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当然,捕捉青蛙是要用一个网的,和一枝枯瘦的竹竿结合,形成一个网兜,水边和人便有了段距离,因此也犯不着担心蛇就在脚下,或者不至于站在岸边看见浑浊的水就头晕。确定好擂鼓的方向,往水里探入网兜,只从外到里慢慢凑过去一套,干净利索,那青蛙不往别处钻,一个反向要跃入水中,刚好兜进了网里,看到青蛙上当,只消往上提一点,弯折一下网套,青蛙就出不来了。要说青蛙也十分狡猾,它有一样秘密武器,便是它的尿液,正当你往困住它的网里伸手进去抓出来时,它就会趁着某个空儿往你眼睛里喷一股酸液,一感到刺痛你就容易放松,好让青蛙有逃跑的可乘之机。
不过说也轻巧,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我们自是不会像大人们在时所收获的那样,一回就是几十来只,捕捉的也都是大个的,回去以后准做得上一顿宵夜。我们孩子很不会有成功的时候,多数时抓住几只,回去半路上就给放了,没有兴趣拿回去还可以做吃的,概是我们从来都只带着玩一玩的心态。
最后一次捕捉青蛙,同样是一次夜深的行动,手电依旧七上八下地射在水边,灯光捅破夜色,在漆黑的水边留下一道道光的痕迹。那次还是一次毫无收获的行动。我们时而践行捕捉青蛙的行动,时而悠闲地走在水边田边的小路,时而大声说话时而又收敛着声音,走着走着亦忘记了我们是来干嘛的了。
在自个的地方抓不到,我们就来到别人家的地方。那时,我们的手电射了一会儿,很快就另有一只手电从某个黑夜深处靠过来,我们马上知道情况不妙,四周都布满水田,又不容易逃跑,大家只都显得低调了些,故作着镇定,正往来时的小路上返回。随即我们便听到了一声问响,转头看时那只手电的灯光也往我们身上射了过来,好狠毒的灯光,我们手里的灯光只弱不禁风的低垂在地上,他道是:
“你们来整哪样?”
“我们来拿青蛙。”领头的小伙伴答道。
“拿你小雀。”那位老大爷大声斥吼道,随后赶小鸡似的念着走走走,一道把我们从这片水田区域清除出去。我们只得一路暗骂着老大爷的多管闲事,一路规矩的乖乖各自回了家。
五
故乡的水田到晚上总还是热闹。那时没有别的,最大的乐趣也应该是抓青蛙。我们也很少有自己的乐趣,我们只觉得模仿着大人做他们的事,这便是乐趣至极。曾经在没完没了编烟叶的深夜里,无聊地听着飞蛾死去活来地撞击着头顶上吊着的灯,熬过这样的时光以后,我们也不约而同地前赴水田,进行我们那一如既往的乐趣生活。待我们闹够回归以后,田头再次恢复了原本的生机。
只是,这次除了阵阵不知何处的青蛙擂鼓,概没有其他生机。那身在远方的人们是否也在守望明月,只把他乡作故乡,而那故乡的孩子,面前是否都是一部手机,强光刺入眼帘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