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藻笙篇（16）

因为秦筝的告白，于箫无比后悔就这样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世上又有多少人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自杀，等到成为孤魂野鬼后便无比懊悔当初冲动的行为呢？水笙觉得她终于找到了漫长岁月里应该去做的事情，那就是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减少这样的事情。

水笙向于箫和小鱼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得到了一致赞成，大家都希望在这无尽的岁月能让生活变得有意义些。小鱼妖让水族生物密切注意水上的行人，看到神情沮丧的路人靠近水域时，便通知他，他和于箫、水笙三人，不，是一妖两鬼赶到现场。于箫点子比较多，由他想出具体的办法，然后小鱼妖和水笙负责执行。

红色的鱼儿叼着一只盛开的狸藻花在水中欢快地嬉戏着，或是咬着欲轻生者的衣服示意他回头才是真正的方向......一天、两天、一个月、三个月......水笙一行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向不幸的人表达着善意，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有愁云密布的人因为水笙一行人而展露笑颜，有踏入江河的人转身回到了岸边，但是也有人看了一眼水中嬉戏的红鱼，轻轻一笑，还是毅然跃下，投入滔滔向前的江水......

随着帮助的人越多，水笙、于箫的力量也逐渐强大起来，奇怪的是，两人戴着的锦囊也在变鼓。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秦筝的生日，水笙和往常一样，要去找秦筝。自从发现自己拥有造梦的能力后，水笙总会在一些特定的日子为秦筝编造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她要秦筝不仅在现实生活中是幸福的天之娇女，就连在梦里也是她向往已久的豪气侠女，秦筝从前艳羡的江湖由水笙在梦里帮她实现。于箫很少去看秦筝，有些人多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拥有，既然永远得不到，那就不去看好了。

这几天晚上，秦筝都泡在图书馆里，广告赛要开始了，她得赶紧准备好参赛作品。学校最近要新建一座图书馆，于是把校园靠近公路的围墙拆了，方便工地车辆来往。秦筝每次从图书馆回宿舍都要经过这里，四周都是文竹，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怪瘆人的。

今天最后一次修改了，秦筝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待到深夜才把广告作品完成，收拾好东西离开自习室时，校园里一片寂静。秦筝的脚步刚刚踏入文竹园，一个身影立刻从她身后蹿出来，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鼻，身上的书包慢慢滑下，秦筝也渐渐失去了意识。黑影弯腰抱起她，往秦筝学校附近的江水走去。水笙目瞪口呆地看着黑影带着秦筝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待到她反应过来，连忙追上秦筝。“住手，把筝筝放下！”水笙连忙抓住秦筝的手，想把她带离黑影人的怀抱。当然，和无处次她尝试握住秦筝一样，她的手直接穿过了秦筝的身体，什么也没抓住。眼睁睁地看着秦筝被那个高大的人抱进了江边的房子。

水笙连忙跟上去，看到男人把秦筝放到了床上，然后双手不安分地在秦筝身上游走，紧接着便要伸手去拉秦筝裙子一侧的拉链。

“筝筝，醒醒，快醒醒！”

“混蛋，你给我住手，不要碰她！”

“筝筝！秦筝！秦筝！！！”

水笙喊得歇斯底里，也许秦筝也听到了水笙的呼喊，不知道自己处境多危险的她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一睁眼，便看到了油光满面的大叔一脸猥琐地往她脸上凑过来。秦筝赶紧别过头，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男人见秦筝挣扎，连忙用一只手制住秦筝的双手，并且压住了秦筝的双腿，另一只手疯狂地扯着秦筝的裙子。一瞬间，内衣裸露在外，秦筝绝望的哭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求你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不为所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水笙在一旁，秦筝的眼泪和绝望的哭喊声刺痛着她，再要一会，那个骄傲明媚的秦筝便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是她却不点办法也没有，离开了水，她便只剩下造梦的能力了。秦筝哭泣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她耳中，骄傲如秦筝，何曾遭受到这样的待遇。“啊——”水笙握紧拳头，绝望地喊着。“哗啦”一声，窗上的玻璃突然碎了，江上的凉风灌进来，男子一惊，望向窗边。趁着男子失神之际，秦筝猛地推开男子，跑到窗边，不假思索地往下一跃。她宁愿就这样淹死在江里，也不愿受这样的侮辱。

不识水性的秦筝很快就往下沉，男人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不过是想玩玩，从未想弄出人命。在江边长大深知水性的他在江水中如鱼入水，很快就要接近秦筝了。而另一边，苦苦扶着秦筝，不让秦筝的头沉下去的水笙也看到了不断逼近的男人，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不能让秦筝再落到他手上，可是她也分身乏术，托住秦筝已经耗去了全部的力气，再过一会，她怕是连秦筝都托不住了，何况还有那不断靠近的男人。

灵水河的狸藻也许是感受到了水笙的焦急和不安，一直在河中剧烈的摇晃着，于箫和小鱼妖见状，担心水笙出事，便赶紧赶到水笙身旁，看到的就是水笙托着昏迷的秦筝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着，不远处是游向她们的男子。两人连忙帮助水笙托着秦筝往后退，但是他们力量实在不够，怕是不能将秦筝护到岸上。男子慢慢逼近，就差一步，便可以碰到秦筝了。“不准你碰她，不准用你肮脏的手去碰她！”水笙怒红了眼，死后不再有变化的头发迅速疯长，变成了绿色，像水草一样在水中飘舞着，手上也长出了黑色的长长的指甲。于箫和小鱼吃惊地看着水笙的变化，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水鬼。

水笙愤怒地看着伸手去拉秦筝的男人，想到她视若珍宝的筝筝就差一点就毁在这个男人手上，她就怒不可遏。不论是被他玷污或者是死在江水上，变成和她一样的水鬼，都不是心中秦筝的结局。她要的是秦筝平安喜乐地过完这辈子，任何破坏这一结局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于是水笙潜入水下，抓住男子的脚往下拉。

“你该死！”

男子感觉脚上上好像绑了巨石一样，不断把他往水下拖，顿时慌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水上扑腾。“水笙，快住手！”小鱼妖和于箫连忙向水笙喊道，小鱼妖觉得即便这个男子罪该万死，这也是人间的事情，水笙无权去处罚他。而于箫则是认为这个男人不值得让水笙的双手染上鲜血，这几天他察觉到，身上的锦囊和他们在世上做的善事有某种关系，他隐隐觉得，这和他们的未来有很重要的关系。一旦水笙手上沾染了鲜血，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水笙，你若杀了他，你就会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啊，快住手！”于箫喊道。可惜此刻的水笙什么也听不进去，她脑海中都是这个男人差点毁了秦筝的一生。

“笙笙，笙笙，笙笙。”昏迷的秦筝轻轻呼唤着，声音虽然小，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水笙的耳朵里。听到秦筝声音的水笙，慢慢冷静下来，浮出水面，她怔怔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又看看小鱼妖和于箫。于箫和小鱼妖摇摇头，对着她说道：“不可以。”

最后由力量突进的水笙把秦筝送回了岸上，而那男子则被水笙弄晕，放在江岸的另一边，用水草紧紧地缠着。做完这一切，三人守在秦筝身边，等她苏醒。

黑夜中，水笙和于箫的锦囊突然闪闪发光，两人低头一看，发现锦囊好像变满了，这是怎么回事？正在疑惑的时候，出现了一位老者。“您是？”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我是阎王的官吏，特来接二位前去投胎。”老者笑眯眯地问道。

“我们可以投胎转世？”

“自然可以。”

“可是，不是说......”

“若是不可以，世上岂不是条条江河都是水鬼？只不过和别的亡灵不同，要将福袋集满，方可转世投胎。”老人指着水笙、于箫两人的锦囊笑着说道，随即脸色一变，继续解释，“若是你们按照民间传说拉无辜之人做替死鬼也可以进入轮回，不过要受九世无尽的苦难，直到还完欠下的债。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就跟我走吧！”

水笙和于箫不受控制地跟在老人很后，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中，小鱼妖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挥挥手，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来生再见！”

尾声

早上，秦筝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江畔的狸藻花在阳光下轻轻地摇曳着，仿佛在告诉她，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她缓缓起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喂，你们真要等到这个小丫头离开人世才去投胎啊！”秦筝离开后，鱼妖转头询问站在身侧的两人。

“恩！”水笙和于箫看着秦筝的背影回答道，下辈子，还要与秦筝相识于微时，然后一起长大，真正的一起过完一辈子。而且，亲眼看着秦筝安好地走完这一生，他们才能安心。

“不过，于箫，下辈子你要想追到我家筝筝，得要先过了我这一关哦！”水笙笑道。

“哼，那个笨蛋还不容易追吗，随随便便就骗到手了，下辈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