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漕帮众人狼狈离开悬崖，本想连夜回城却得知城门已然关闭，看到路边有个破庙，赶紧进去歇息。高胜马数了下，带来的一百个精锐弟子只剩下二十个不到，所谓的十三太保就只剩下五个，夫人中弹而亡。进不了京城，也不知现在漕帮上下如何，内心好生焦虑，不由唉声叹气，“想不到一夜之间，我京师漕帮居然落得个损兵折将的凄惨下场，到底是谁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和动机去害我漕帮？”
老全看到漕帮中伏，深知突袭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再算了下，能够出动火绳枪将漕帮杀个血流成河的也就只有那几个组织，再想想最近发生的铜牛镖局血案，不由汗流浃背，暗自想着：“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来我已经游离漕帮过着富家翁的生活，想不到被高胜马这厮叫来叙旧，淌上这浑水，若不是我老全福大命大，估计今晚就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 想到这，老全又急又恨，略带责备语气说道：“高帮主，若是早将那幽兰草给予令狐过，就不会卷进那么多纷争。”
高胜马本来已经心烦，听到老全这挖苦，不由反唇相讥：“全大掌柜，你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你就认为若没有幽兰草这事，咱们漕帮就能避过一劫？大掌柜您啊，看起来是江湖跑多了，眼界跑小了。”
老全一想起自己在京师产业随时受此波连，急着跺脚：“什么咱们漕帮，这么多年来，京师漕帮是高帮主一个人话事，我老全啥时候插手过漕帮事务？”
高胜马涨红了脸怒吼：“全大掌柜，这些年来京师漕帮若不是我一个人撑着，哪能每年分红给你？你那些酒楼生意好些本钱还不是我分给你的？”
老全火冒三丈，他一向喜欢和别人吹，自己离开漕帮后，白手起家做出了产业，尤其每次对着那些闯京师的河南老乡更是加油添醋吹自己如何视漕帮钱财如粪土，一人之力打下来京师的产业，看到那些闯荡京师的年轻人听得如痴如醉，老全感觉自己真是光宗耀祖、流芳百世，而今被高帮主揭了他老底，老羞成怒骂道：“京师漕帮搞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一人独断所赐！”
看着这两个魁梧大汉居然互相推诿责怪，小奕差点忍不住笑，心想人说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都不错，还说什么江湖豪侠，家大业大，没一个比得上我的令狐哥哥有担当。一想起令狐哥哥，小奕不禁鼻子一酸，但又不想让杨之易看到自己伤心，赶紧扭头捂着脸，忍住刷刷流泪，“令狐哥哥，你现在哪里呢？你不是说过，咱们闯完京师后，你会跟着我去唐门请罪，我一定会为你向掌门师父求情。”
杨之易看到小奕用手掩着脸，知道她在想令狐哥哥，本来杨之易内心也十分悲痛，只是这些天的苦难反而逐渐磨炼了他刚强的意志，于是他握着小奕的手说道：“小奕姐姐，你不要难过，令狐叔叔武功这么好，哪会这么容易死掉？” 看到小奕还是目无表情，杨之易为了逗她开心，扮了个猴子脸，使得小奕噗嗤一声笑了。突然间，小奕想起了令狐哥哥决斗前说的那句话“我是个大猴子”，莫非令狐哥哥别有心计？只是一时间摸不透、吃不准，四处张望却不见黄玉铃，内心好生奇怪，只是她生性淳朴，想着可能是乱战之中走失了，只好暗自期望她一切顺利。
话说令狐公子坐在小蕊的背后，二人胸背贴在一起，少女的芬芳扑鼻而来，加上小蕊肤如凝脂、吹弹得破，让人不由春心荡漾，他不由轻抚拂面而来的秀发，竟有种缠缠绵绵扣着的感觉，但一想起和小奕的生死离别，所有的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我也不想什么扬名立万，只想带上小奕妹妹一起笑傲江湖。”
“令狐大公子，你又在想着你那小丫头了吧？坐着我的马，想着你的小丫头，真是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何不寄语清风把你的思念传给小丫头。” 小蕊一边驾着马，一边没好气说道：“三心两意，朝秦慕楚，见异思迁，反复无常。”
令狐公子吐了下舌头略带委屈说：“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小蕊哼道：“说出来的是凡夫俗子，念在心里的是多情公子，付之行动的是风流浪子。大公子的胸可是贴在我身后，心里想什么我能不清楚？”
令狐公子笑说：“小蕊姑娘又在笑话我了，我是在想最近京师出了那么多事，到底有几个幕后黑手？”
远处京师的城墙在月光下若影若离。京师本来就属于边境之地，但永乐爷一来怕靖难之变重演，二来本着天子守国门的心态来防范外敌，于是迁都到了大本营。雄伟的京城在夜风中带着几许慷慨几许凄凉，颇有“秦时明月汉时关”的气魄，小蕊不由叹着：“龙城飞将今何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二人已经远离了狼群之地，远方似乎有人家住，两人下了马，慢慢走向那小屋院。看了四周，深深吸了口气，闻得大自然的香气弥漫在夜空里，像是一个柔软的丝网笼罩着地上万物，那模糊空幻的色彩让人产生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小蕊对着令狐公子说：“大公子刚才说在想什么幕后黑手而不是想着你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大公子长进多了，生死关头会分得出轻重缓急。”
令狐公子苦笑着说：“我的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在你的面前，哪是什么大公子，小公子还凑合着。”
小蕊呵笑说：“那好啊，以后我就叫你小公子。令狐小公子，你觉得这京师大局里谁是坏人？他们设计的这些局最终目的是？”
令狐公子就把一路所见所闻，包括收集到的萨尔浒之战事迹一一说来，到了最后无奈说着：“我想的那些坏人，估计小蕊姑娘心中有数，只是现在我还链接不出整个棋盘，还不知道他们真正目的是什么？总不会费尽心机为了杀我这个无足轻重的江湖浪子吧？”
小蕊说道：“如果这些阴谋有如一个棋盘，小公子你看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只是你误打误撞进入京师，从调查个女真间谍而卷入了各方的大局。对操盘手来说，本来专心对弈，就怕棋差一招，一步错步步错，以致全盘皆输！令狐小公子就是一个这样贸贸然闯入棋盘的棋子，把别人整个棋局打乱了，挡着人家的道，自然被人追杀。”
令狐公子听到小蕊的话，又无奈又佩服，无奈的是到了这一刻还这样调侃他，而这些年来，几乎只是令狐公子调侃他人，而今却被个少女讥讽得毫无招架之力，另一方面这女子果然是见惯大场面，说得头头头是道，于是谦虚说着：“小蕊姑娘真是远见卓识、明察秋毫，还请指点。”
小蕊傲气说着：“看来令狐小公子还有佩服别人的时候？” 看到令狐公子的窘样，小蕊越发得意说了起来：“这萨尔浒之战的女真间谍也就是杜松四个干儿子之一，相信说到这里，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小公子应该猜得出最大的嫌疑人是谁。” 看到令狐过点头，小蕊接着说：“祖父和袁崇焕请你来京师调查这间谍，看来担心这间谍牵扯到朝廷高官。女真人一路追杀你，看来不只是保护他们的间谍网络这么简单，更是担心你搅合了他们整个布局。”
令狐公子问：“你觉得这间谍会潜伏在哪里？布局又是什么？”
小蕊摇了下扇子：“这些年来，我们也在调查那间谍身份，兵部、各镇兵马以及他的老家都查了个天翻地覆但都没有效果，所以我在想这间谍会不会就潜伏在宫里，这是咱们滲不入的地方。对了，小公子是否听说过当年万历爷的国本之争？或许这让我们抽丝剥茧查个水落石出。”
“国本之争？你说的是当年万历爷因为嫌弃皇长子也就是后来的泰昌帝，是宫女生的儿子，也就是都人子，所以想改立郑贵妃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封于洛阳的福王朱常洵为太子？”令狐过吃惊问道，“难道这一切牵涉到当年的国本之争？”
小蕊把扇子遮在明亮的脸前笑说：“想不到令狐公子久居海外亦对大明朝政如此熟悉，看来叫你做小公子委屈了，还是改回叫令狐大公子吧。”
令狐过拱手求饶似的说：“小公子也好，大公子也好，还请小蕊姑娘多多指教。”
小蕊心想：“你那小丫头懂得这些吗？” 再摇了几下扇子，缓缓漫步说着：“这时候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支持皇长子，中坚分子是大学士叶向高、以及东林党人，而杨涟就是东林党中最激烈的言官。另一派支持郑贵妃和朱常洵，主要是内侍太监崔文升以及方从哲为首的浙党。祖父是万历三十二年的榜眼，后来就任翰林院侍读，辅导皇长子学习。祖父曾经和我说过，当时的皇长子以仁厚著称，朝野有识人士皆认为将来可为明君，而朱常洵骄奢淫逸、不学无术，且不说废长立幼不合祖规，若是朱常洵登基，天下苍生苦也。”
“只是那郑贵妃和她的党羽无时不刻算计着太子，引发了两次妖书案。第一次妖书案就是牵涉到《闺范图说》，这是一本表述古今后妃的民间书籍，郑贵妃让人别有用心在这本书的基础上增加了十二个历代贤惠后妃的故事，以汉明帝的皇后开篇，郑贵妃本人为终篇，还亲自为这本书加写了序文。这十二个人之中，除了郑贵妃，其他人都是皇后。这时候万历爷还没正式册封太子，郑贵妃此举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人不忿，撰写了《闺范图说》的后记《忧危竑议》，揭露郑贵妃的野心，朝中大臣也就此弹劾，竟然惊动了李太后。李太后质问万历爷为何不立皇长子为太子，万历爷无意说了句心里话，‘他是都人子’，想不到这句话激怒了李太后反而成就了皇长子，李太后本身也是个宫女，她当场勃然大怒骂道，‘你也是都人子’！万历爷迫于李太后和群臣压力，只好无奈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只是郑贵妃党羽死心不改，多次图谋害太子，于是民间又出现了一本书《续忧危竑议》，抨击郑贵妃狼子野心，而支持郑贵妃的浙党就借此攻击东林党人，幸得太子保全才安然无恙，这也是朝廷党争的开始。而今东林党和浙党等水火不容，甚是可悲。唐朝之亡，一大原因就是牛李党争；北宋之灭，亦源于新旧党争。大明朝若有不测，或许也是因为党争。”
令狐公子十分佩服小蕊的见解，也痛惜说：“朝廷的党争果然是尔虞我诈。”
小蕊哼道：“若只是妖书案也就罢了，更恐怖的还在后头。万历四十三年五月，有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枣木棍，闯进太子居住的慈庆宫，结果被捕。审讯中，张差表示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将他带到慈庆宫，跟他说只要见到穿黄袍的人，也就是太子，就杀了他，之后重重有赏。郑贵妃闻讯披头散发向万历爷哭诉，万历爷让她向太子表明心迹，太子一来仁厚，二来当然明白万历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心意，亦不愿深究，只是惩治了张差、庞保和刘成，这就是‘梃击案’。支持太子的人认为这是郑贵妃所为，而郑贵妃的党羽和浙党都说是太子一党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无论如何，谁是幕后黑手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郑贵妃就此大受打击。只是郑贵妃和她党羽休戚相关，怎会轻易罢手？”
令狐公子低头说道：“梃击案匪夷所思，只是双方都不愿深究，看来无从考证了，只是小蕊姑娘刚说郑贵妃党羽不会善罢甘休，这是怎么回事？”
小蕊脸色一沉：“这就是我怀疑萨尔浒之战内奸的来源！”
令狐公子吃惊道：“你怀疑萨尔浒之战牵涉到国本之争？”
小蕊说道：“我只是怀疑而不敢确定！万历爷之所以立皇长子为太子，除了李太后和东林党等人的压力，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些骄兵悍将大都支持皇长子。”
令狐过问：“军中众人大都支持皇长子？”
小蕊看到令狐公子不断问她，看是对她十分敬仰似的，内心好是得意，“正是！大明到了万历爷的时候，本是全国精锐的京营已经沦落成了花架子，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边军，而经历过万历三大征后，边军之中以四镇总兵最有影响力。他们分别是山海关总兵杜松、四川总兵（后来的辽阳总兵）刘綎、开原总兵马林和辽东总兵李如柏。杜松、刘綎二人英名远播，一个在宁夏，另一个在播州和朝鲜打出了名堂，他们在大明军中可是说一不二的大帅。至于马林，受益于父亲为名满天下的大将马芳，连嘉靖爷也说当时将军们“勇不过马芳”，以及兄弟子侄都是军中将领，他在大明边军中也颇有地位。李如柏是个纨绔子弟，但父兄李成梁、李如松都是响当当的名将，父兄门生亲兵布满军中。杜松和刘綎都是耿直男儿，不惧军人干政的嫌疑，多次主张尽早立国本以安军心。马林虽然没有他父亲那样英勇善战，但自幼饱读诗书，因此也常以袁本初、刘景升废长立幼之害而委婉劝说。四大军头中就只有李如柏隐晦说些什么唐太宗李世民也不是长子之类的话，但也不敢明目张胆主张废黜太子、改立朱常洵。”
令狐过猛然想起之前孙承宗的信息，睁眼道：“当时萨尔浒之战的时候，朝廷最高决策官是方从哲，而万历爷最宠信的太监就是崔文升，他二人都是郑贵妃的党羽。”
小蕊点头说：“当时方从哲掌握着京营、崔文升掌握着内宫，萨尔浒惨败，边军实力大损，一时间无抬头之日。我不敢说首辅方从哲勾结建州以致明军于萨尔浒惨败，但他确实不喜欢杜松、刘綎和马林，而和李如柏交好，萨尔浒之战的结果就是杜松、刘綎和马林兵败，三人前后阵亡于沙场，至于李如柏则全身而退，只是随后诡异死去。”
令狐公子点头说：“萨尔浒之战明军大败，确是祸国殃民，但从党争角度来看，太子背后的军事力量大受打击。自古以来，得兵权者得天下。看起来那段时间，郑贵妃党羽的军力足以影响大局。”
小蕊说着：“李如柏诡异死去，众人皆认为他羞愧难当而自裁，却又有人说他是被灭口，死者已矣，只是我这些年让人不断搜索，得知他有一个家兵，也是当年李成梁的侍卫李虎国在萨尔浒之战后因为不齿李如柏而离开了李府，改名利虎国进入宫中做了卫士。后来泰昌爷驾崩，利虎国离开官场成立了铜牛镖局，近期被杀。我在猜测莫非这利虎国掌握着当年女真间谍的资料或者朝中权斗的秘密，从而威胁到掌权者？”
令狐公子舒了口气：“我道是江湖人心险恶，想不到朝廷党争更是险恶。”
小蕊却不屑说道：“还有更险恶的呢！万历爷闻之萨尔浒大败，掩面大哭，他本来就年老体弱，加上长期吸食鸦片更是风烛残年，第二年就驾崩了。虽然太子做了皇帝，但万历爷临死前指定要封郑贵妃为皇后。那就是说新皇登基，郑贵妃就有可能成为皇太后，万一新皇有所不测，郑贵妃完全可以用皇太后的身份立福王为皇上。八月初一，太子即位，改年号为‘泰昌’，他果然励精图治，锐意革新，让大明一度出现了中兴气象。只可惜，你们男人用什么风流倜傥来自圆其说，其实就是一群三心两意的好色之徒，泰昌帝也是。” 接着瞪了令狐公子一眼再说：“郑贵妃当然投其所好，献美女给泰昌帝。皇上果然是‘芙蓉帐暖度春宵’，十日后一病不起。太监崔文升进药给皇上，结果一昼夜后，皇上连泻三四十次，身体极度虚弱，处于衰竭状态。廷臣们对其猛烈抨击，尤其杨涟更是骂道，‘贼臣崔文升不知医，妄为尝试。皇上哀毁之余，一日万几，于法正宜清补，文升反投相伐之剂。’ 而皇上生母王氏外家、原皇太子妃郭氏外家都认为其中必有阴谋，遍谒朝中大臣，哭诉宫廷凶险。”
听得令狐公子一身冷汗，小蕊接着说：“据说八月二十九日，郑贵妃党羽方从哲推荐李可灼呈献红丸给皇帝。泰昌帝看是病急乱投医似的要进食，感觉尚好，随后不听群臣劝告，再次服用。看似药到病除，其实暗藏祸根。病情突然加重，自知不治，传闻临终前秘密召见杨涟，让其辅导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天启皇帝。九月一日五更天时，登基仅一个月的泰昌帝驾崩，这就是朝野说的‘红丸案’。”
令狐公子说道：“用红丸给皇帝治病本来就是荒谬！皇上先喝泻药后吃红丸而驾崩，那方从哲、崔文升和李可灼可是要承担责任啊！”
小蕊冷笑一声：“朝廷如江湖，哪有是非之分，只有实力之差。朝野主流震怒，都认为这是郑贵妃及党羽谋害皇帝的阴谋，因此力主捉拿李可灼从而审出真凶，可当时主持内阁的大学士方从哲轻描淡写说了句，‘李可灼进药不效，但亦臣爱君之意’，只是对李可灼罚银五十两、罚俸一年，以闭外廷沸腾之阴谋论。而这时候的郑贵妃意图以皇太后自居，勾结泰昌帝的妃子李选侍占着乾清宫，看起来想密谋挟持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天启，幸得杨涟等朝臣直奔乾清宫，一见到太子就山呼万岁，然后在忠于泰昌帝的侍卫等人保护下，不顾郑贵妃等人的阻拦，以先斩后奏之态带着太子直赴文华殿接受群臣礼拜，造成既定的事实，同时要求李选侍移出乾清宫，迁居哕鸾宫，这就是朝野说的‘移宫案’。可怜泰昌帝尸骨未寒，后人就权力斗争闹得死去活来。难怪古人说，但愿生生世世，不要生在帝皇家。”
“本来郑贵妃还不死心，只是祖父在万历后期受到皇帝所托去整顿蓟辽兵马，因此掌握了辽军和蓟军，一听到泰昌帝有变，连忙带着精锐边军回京威慑。京营措手不及，深知边军实力，又知道太子为正统，于是观望不前。内有杨涟，外有祖父，郑贵妃大势已去，很快就忧郁成疾在天启登基时死了。哼，死得可真巧！”说到这个“巧”字，小蕊眉头紧锁，看是怀疑内有乾坤。
小蕊继续说：“由于泰昌帝突然驾崩，朝中人心惶惶，新皇登基，就是现在的天启皇帝也不愿深究。李可灼被发配边疆，不知所终，说不定被灭口；崔文升先是发遣南京守灵，现在投靠魏忠贤凯旋回归做了漕运总督；而方从哲则以年老退仕，居住在京师做个富家翁，表面说不问正事但其实是浙党的领袖，遥控朝政。对了，天启登基之前，哕鸾宫还莫名其妙起了把火，差点把当时被赶回去的郑贵妃和李选侍给烧死，好是诡异。魏忠贤本是郑贵妃党羽之一，却在关键时刻见风使舵，巴结讨好天启得到重用，之后步步高升，现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由于泰昌帝最后一个见的大臣就是杨涟，所以朝野一直有传闻，说泰昌帝临死前给了杨涟一道密诏，用于非常时刻整顿朝纲。看魏忠贤不断派人追查此事，估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令狐公子连连吐气，宫廷的争权夺利果然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从萨尔浒之战到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一步接一步，大军败得不明不白、皇帝又死得稀奇古怪，再链接到近期东厂追而不杀杨涟的儿子，以及模糊不清的镖局血案，一环连一环，内有乾坤。
忽然间，小蕊摸了下肚子，看着就到寅時，自言自语说道：“折腾了一个晚上，还真饿了。开城门后，咱们找机会进城，我们去吃烤鸡翼。”
一说起吃，令狐公子即刻来了精神：“你喜欢吃烤鸡翼？京师有一家太平馆，那里的鸡翼用自製豉汁烹煮，入皮入肉入骨，翼肉饱满，甜而不腻。”
小蕊摇头说道：“你说的是太平桥下的太平馆？那家的鸡翼确是好吃，但关闭了好些天。掌柜来自湖广，和杨涟是老乡，以前杨涟闲时常去会馆和族人相聚，只是后来杨涟落难，太平馆人怕是担心得罪东厂，关闭了好一顿时间都没有开。”
令狐公子突然想起了杨涟的血书，在那“太平”二字旁落了个血指印，莫非暗示着什么？他抓着小蕊的手问道：“你说太平桥下的太平馆是杨涟之前的落脚地？”
小蕊甩开了令狐公子，没好气说：“干嘛抓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是你那个小丫头那么好哄！”
令狐公子陪笑脸：“你想哪了？我是说杨涟的血书里，或许真藏着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能就在太平馆里。”
（时间截止：五月初三寅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