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了眼睛,感到浑身酸麻无力,一个穿花裙的苗条女孩站在窗前,窗边泛着惨白的光,好像那窗是一块巨大的玉石,白光凄冷,耀目,直逼骨髓。而我却看不到窗外的任何东西。原来我一直躺在地上,我摸了摸硬邦邦的地面。“哦,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我是他们的囚徒,可恶,在这样湿冷的地面上睡着,是不是又要害我风湿发作?又或者,我只是在梦里,因为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在脑子里激荡,神经兴奋,已经让我做了一连串可怕的噩梦。死亡,哀嚎,我好像是刚刚从地狱里跑了出来。哦,那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愤怒,而眼前的那个花裙子女人,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方仍在我2公里的范围内,我从手环上看到它并没有脱离正常区域.我稍稍有了些放心.
“刘博士,您醒了!”那女子转过头,柔声问道.
“是的.”我简短的回答.很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像从自己的床上坐起来一样。然后默不作语。我不想去问过多问题,因为,有时候问的越多,反而暴露的信息越多。在一个陌生环境里,首先要做的是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谨慎的心理处理一切。
那个女人身材很吸引人,面容精致。我们相互注视了一眼,她满脸的笑容,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喜事,而我向来对这种风光无限的表面文章不屑一顾。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平静与淡漠。又说道:“十分钟后,需要您去参加一个会议,请您 在此稍适休息,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我懒得搭理她,却又有些狐疑,开什么会?而且她似乎对我很了解。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是忧虑。要知道自从MOT毕业后, 我从未在社交媒体上露过面,即使是自己曾经的导师安德鲁教授,也只是在学术杂志上,相互印证观点而已。而我的署名却是别名,若不是极为刻意的调查,很难找到真正的发搞人。我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简简单单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求名利,更不希望被这这个世界聚焦。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向屋子中央走了几步,地面微微凸起,出现一个圆形的平台,她踏上去,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平台缓缓下落,在她脸将要齐至地面的时候,向我疾速的眨了下左眼,俏皮而诡秘。我差点儿被她电到,不禁心神一荡。暗想,魏平可曾对我有过这种眼神吗?或许,没有,因为,她们不属于同一类女人。我还没来得及向下看,地面又疾速的复原。
搞什么鬼,不过现在有一点很肯定,那是我已经来到了某个神秘组织,另外还有一点,我或许是他们的客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囚犯。那窗户越发的亮了,好像有千万道白光从某处射来,我感到一阵眩晕,向窗边走去,却不敢直接去看那强光。又过了几分钟,亮光突然消失了,我走近窗边向外张望,眼前的景象着时让我吃了一惊。
三只巨大的轮子正围绕着一个数十公里长的舰体旋转 ,每个轮子约有五公里,上面流光溢彩,就像夜晚的大厦,不同的是这大厦是环形的,每个轮子做着相对运动,围绕着那修长纤细的如一支长箭般的舰身,舰尾张开的巨大太阳帆恰恰如同长箭的尾梢。哦,做为一个的物理学家来说,这艘飞船着实没有太多惊艳之处,与教科书里的经典模型很相似,且有些俗套。从轮子的转速可以看出,生活舱并不需要创建特别的重力场,由此推断我的位置在距地球三十万公里原范围内,哦,难道是月球?
我正在思忖间,屋里的一面屏幕亮起,同时播放语音:“刘博士,请您到3号舱参加会议!”
好吧,我正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了看手环上闪烁的亮点,踏上那圆台,然后顺着地面显示的绿色光标路径,向3号舱而去。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登上太空船,尽管我对它的构造和太空环境丝毫不感到新奇,可我对它的了解多是源于书本和实验室。现在我真正的走在了一艘船上,却丝毫没有曾经想像过的那种兴奋,相反,更多的却是一种厌恶。我厌恶这个疯狂的世界,厌恶这个庞大的机器,把人类拖入无尽的苦难,混乱,死亡。而我将面对的是那个自己痛恨的敌人,那个隐藏极深的所谓的“收割者”,我终究要看看他是如何面目。
我不时的透过通道的舷窗看外面的情况,一艘艘体积如汽车般的小型运输艇此时越来越多的悬浮在周围,密密麻麻的像蜜蜂聚集在蜂巢。又不时的有一些突然疾速的像其它方向推进,好像是接到了任务,匆匆的去执行。我感到圆台又在缓缓的下降,就像在一个狭小的管道里,而不是如地球上的电梯那样宽敞,不过这种系统的优点是它会像血管输送氧份一样,把单一的个体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指定地点。我索性闭上了眼。一分钟之后,圆台似乎停住了。我睁开眼,这才发现我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上,台子悬浮于半空,那圆形的输送器把我送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的表情肃穆,有的面带笑容,还有一些好像在讨论什么东西,交头接耳,又点头示意......一眼望下去,差不多有几万人聚集于此,我从上面看下去,更远点的地方,也只能看到像小黑点般的攒动的人头。这种盛大的场面,像是某种宗教的朝圣仪式,又像是学位典礼时的场面,而这个圆形的大厅此刻也似乎正是一个巨大的礼堂。
几束亮光从穹顶射下,在厅中心的空间出现了一个三维人像,是一个发型考究的如国会议员般的女人,身着西服,简洁干炼,她的脸上堆起了一抹职业性的微笑,说道:“请接待员2207介绍新成员。”
画面切换,另一个人出现在大厅中央的半空中,“哦,是刚才的那个花裙子女人!”,脑后的马尾辫随着讲话的语调,轻轻的摇摆,乌黑柔顺,清丽的面容,灵动的眸子,无不显示着她青春的活力与无限的潜能。而着实是可惜,众生就是这样,有时候,生而为人,却并不一定会如其外貌那般端庄美好。
“大家好,下面我要给大家介绍的是来自中国的刘恩博士,刘恩博士毕业于MOT,取得数学,物理,生化,电子工程四个博士学位,在各个领域建树颇丰,尤其是在高能粒子控制方面成果累累,想必业界的各位同行们都对他并不陌生吧?”此刻,我的头像也被投射到了半空中,与那接待员站到了一起。讲到这里,台下一阵骚动, 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面露微笑,又有些表情庄重,无动于衷。而我却感到很是好笑,他们什么时候对我的老底这么感兴趣了,并且还替我吹嘘,在这么多人的场面,他们是何用意?
“好,刘博士是我们今天早上才请来的,欢迎他加入我们的团队。”一开始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接下来请下一位,接待员3204,请介绍新成员!”不知何时,在距我旁边三米处,站着一位有着金色卷发的中年西方男人,他一脸惶恐,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不停摩裟。魁梧的身材,此刻显得单薄而佝偻。
他的接待员是一个身着和服的女人,很 典型的日本女人妆扮,却讲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史密斯教授来自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是天体物理学的权威,今天很荣幸的请到他,希望我们的团队更加强大,早日完成我们的任务。”“哦,史密斯,那个在果壳宇宙,超新星演化和虫洞构造方面的研究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的科学家,我关注过他的论文,其中他发起的半人马座考察计划是人类探索系外恒星的里程碑。相较于他的宏大计划,我只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和自己的玩具在一起,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很好了。
来自俄罗斯的数学家,法国的物理学家,等等 ,各个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科研人员被不同的接待员介绍。过了良久,大约有十几个人,一一被大致的介绍了一遍,其实如果你对某一领域不太了解,那些人的名字是大多记不住的,而这些人我却大多熟悉,所以,听了一遍,便可以体会到这是一个怎样重量级的群体了。能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政权都梦寐以求的事,而我愈加对这个组织感兴趣了,就像是进入了一道数学题,越多的疑问,便越能够激起我的兴趣。“好了,新成员已经介绍完了,
“下面,会议进入第二项,请接待员为自己的客人注射导航胶体,以方便大家以后在一起工作的时候,能更好的协同合作,同时升级在飞船的活动权限。”
“什么,说的这么好听,这种冠冕堂皇的主话也在这里说给一群科学家听吗?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监视与囚禁。哦,他们就是这样控制这些人的行踪的,要不然如此的一个庞大的群体,又是一个个的与上帝的意志离的最近的个体,各个领域,各个国家最优秀的精英,他们聚在一起,天知道会有怎样难以预料的事件发生。”台子的一侧升起一列圆台,接待员同时被传送上来。每人手中拿着一个银色的通体光亮的小手枪。我当然明白眼前即将发生的这一切,一种非常麻烦的事情摆在我的面前,可我现在既对环境不了解,又没有外援,刚才我明明已经侦测到了小方的信号,可在这个大堂里,信号又忽断忽现,我给小方的底层指令是跟随与保护,这是它最基本的属性,因此,它总会跟随在我的一定范围里,我们之间明明很近,却被外力或是强大的磁场干扰。小方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现在就需要你在我身边。
那些接待员向着自己所介绍的人走去,我感到她每向我走一步,我的心脏就愈加剧烈的跳动.
“请走开,不要碰我!”离我最近的那位史密斯教授厉声道,同时脸上有一丝因为剧烈紧张而抽搐的表情.那位身着和服的女人向她走近一步,他便向后退一步,那个可爱的女人现在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与我同台的这些人每一个在学术方面都是颇有造诣的,可现在面对如此一个失控的场面,每一个几乎都显得神情惶恐.而唯独不同的是那位叫弗朗克的法国物理学家,,和那个俄罗斯数学家,伊万图卡.弗朗克笑嘻嘻的向前走向他的接待员,似乎是去见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他礼节性的吻了一下接待员的手背.忽然一个反手将她的手卡住,那个接待员神情痛苦,美丽的面容瞬间扭曲变形.而那接待员却倏的高抬右腿,猛踩他的脚面,动作凌厉狠辣.弗朗克随即失声大叫,痛苦的抱着脚在地上打滚,那接待员走上前,一把扳过他的小臂,按在身后,一只脚踏在他身上,像对待一只被捕的野兽一样,她拿出了那只小银枪,顶在他的手腕处,扣动扳机,她随即扬手,然后拿起枪,,抬起细长的大腿,向后退去,弗朗克趴在地上嘴中狂叫怒骂,可叫骂声很快就停止了,头慢慢低下,像是睡着了.大家见状,无不神情激动,伊万瞪视着接待他的那个女人,那女人身材瘦小,较他能差两头,她一脸平静的走过来,伊万却半躬着身,扭扭头,身体略微晃动,两手一前一后置于胸前,完全一副战斗的架势.刚才的场面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伊万自然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敢小觑.待她走近,迎面便是一拳,这一拳他已使出了全力,面露狠色,已然完全没把对方当成一个女人.那女的只与他相距一尺左右,几乎就在他出拳的同时,也伸出了右臂,一只白嫩的手掌搭在伊万的拳上,却像一只铁钩般将拳头紧紧扣住,那女人手腕往下翻,伊万面露痛苦的神色,咬牙切齿就势身子后仰,两膝前屈.几乎跪在了地上.由此一着,便可看到这女人的手劲与刚才弗朗克的空袭得手截然不同,这时候那女人松开了手,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了,多有得罪,每个我们邀请过来的客人,都需要经过这道程序,这是这里的规矩,请您不必多虑.”伊万此时只顾用另一只手来揉捏刚才被抓痛的手掌.惊魂未定,颓然失色.大家都被刚才这两位吸引了注意力,其余的各位接待员继续向其他人缓缓走近.眼前的这些漂亮女人,此刻好像是嗜血萝丽,每走近一步都会令眼前的这些男人心惊胆寒.那女人再一次拿住了伊万,用小银枪对准他的手腕,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枪却从她手中挣脱,向大堂顶激飞而去.随后火星四溅,那银枪撞到了穹顶上,又落在下面的人群中,顿时整个大堂中一片哗然.其它接待员尚没看清缘由,手中的小枪也不由自主的从手中挣脱,激射向穹顶的同一位置,好像是有人用重机枪在瞬间向穹顶打了十四发子弹.接待员大惊.跨步上前擒拿眼前的那个人.我对面的花裙子一看情势,向我扑来,我疾速向后退.待我退到台子边缘的时候,她朝我笑了笑:”刘博士,再往后退可就摔下去了,您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想要亲一下硬邦邦的地面呢?""哦,下面好高啊,我好怕呀!请你不要再往前来了,要不然我就跳下去了!"我故意徨徨的说道."那你就跳啊!我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她说的很轻松,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慌乱,她又一个急冲向我扑来.台子距地面足有十几米,待她的手将要碰到我胸前时,我纵身后向后一跃,身子向后移出几尺,她一手抓空,由于用力过猛,她也跟着摔向台下.一刹那间,我身子疾速坠落,一颗似珍珠大小的银色金属球从我衣袋里飞出,在我腰间环绕,我身子停住,在半空站了起来,她也在我头顶一米的距离停止下落.待我缓缓的降到地面,那花裙子女人突然失去了支撑,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看了她一眼,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她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却只得躺着,一时动弹不得.我身子升起,向高台飞去.台上的那些人见我只身漂浮在半空,无不惊疑.而他们此刻大都已被接待员制住,或被压在身下,或被扭住胳膊,除了那个被打了针的弗朗克此刻昏迷在地,其它人正准备从高台上撤离.圆形的传送台升起,史密斯被那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押着,正要踏上那圆台.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高台中央靠拢.其它人也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向中心聚拢.圈子越收越小,这时候人们才看到有两颗银球正围绕着他们飞速旋转.大家不由得越挤越紧,此时的弗朗克也被他的接待员扶起直立着.当所有人都紧紧的靠在一起,像是手拉手组成的一个结实的人球.这"人球"缓缓上升,向刚才被激射的穹顶飘去.我也紧跟其后,缓缓的向上飘去.台下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人们都四散奔逃.子弹从下边射来,都被超导球产生的力场挡住.我们继续向上飘,我的手环开始闪烁,并显示了倒计时,五秒后,穹顶将被打开.可现在那穹顶怎么还丝毫没有动静呢?我正瞅着上面,突然看到一注炙热的铁水从穹顶泻落,从那一点,一束强烈的激光照进来,在穹顶上缓缓移动,切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洞口,铁水向下流泄,被正置于洞下的超导球产生的圆形力场荡开,洒向大厅,四散迸射,像是一场精彩的烟花秀,下面的士兵纷纷躲避,却仍有一些被烧的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