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孩的来访(十四)

继父

我打小就觉得我“爸爸”挺好的,1米75的个头,中等身材,年纪大了以后也没有发福,算是“一表人才”了。其实就算母亲不说,我也知道爸爸不是亲爸爸,我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年纪小,但我不傻,凭记忆,凭感觉,我都能知道。我一直觉得爸爸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他可能不像我母亲希望的承担起家庭责任来什么的,我也认为是因为我的母亲非常好强,我母亲对爸爸的不满是自始至终的,无论从日子艰难的时候,还是我觉得挺好的现在,两口子闹矛盾,我母亲就数落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嫁给你爸!”母亲离婚之后,人家介绍相亲,因为有我的原因,大概是一些不成的,爸爸当时也是离过婚的人,他知道母亲还有个女儿,竟然表示同意。后来俩人就结婚了,后来有了我弟弟,后来把我接到家,爸爸家的亲戚也都很好,他的亲哥哥,我大爷,给我找了地盖楼房,给爸爸找工作,大概是运气不好,也大概是爸爸嫌弃离家远啊,工作累啊,没有找个挣钱多的,找了一家当时还挺火的合资企业,但是后来倒闭了,爸爸是电焊技术,有时候去外地包活,但是据我母亲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挣多少钱,最起码没有我母亲希望的,我的母亲,是个厉害的人,现在有一套两层的别墅,给我弟弟弟媳住着,还有一套140平的房子,在姊妹里边,连在北京的三姨都不如她,这也让我后来相亲的时候,媒人把我家夸上来天,那就是后话了。

如果不是爸爸带着母亲跑到我公公婆婆家门口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了,作为继父,也是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要求他像个父亲,毕竟人家并不是,所以哪怕是我刚回来的时候,亲戚给找了个更适合我的会计工作,爸爸也是毫不犹豫选择给我弟弟,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就应该让着弟弟,习惯了,而且我发自内心地为弟弟高兴,虽然那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尽快有份工作。哪怕我丈夫几年之后抱怨说结婚的时候买的家电是用夫家给的定亲前挑便宜的买,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很感激爸爸帮我这个忙。

在母亲的抱怨面前,我都是向着爸爸的,包括弟弟,母亲抱怨爸爸没文化,当老师的,都是这样吧,我后来觉得,大概除了校长别人在她面前都是没文化的,我向着爸爸说话“你看,我爸爸多孝顺我姥姥,每次跟你一起回姥姥姥爷家帮忙,我爸什么都听你的,你应该很知足啊。你看,我爸原来是重口味,现在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说着这些,母亲好了一点儿,也就是抱怨爸爸不听她说话,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抱怨弟弟叛逆,那时候还没过门的弟媳她不满意,说没礼貌,太瘦之类之类的,我自己是相亲结婚,多少有些遗憾,所以也一直劝母亲,要相信弟弟自己的选择等等,我是一腔真情和热血地想要帮助家里的每个人,在母亲和我说话的时候,爸爸有时候就在隔壁听,有时候走过来似笑不笑地说“你们娘俩在这嘀咕什么”,那时候觉得我爸真是越老越调皮,还怕我们说啥,后来想想,爸爸和弟弟都不希望我和我妈那么亲密,似乎我是个什么鬼怪东西,会抢了他们的东西吧。

我和母亲很好的时候,也是我工作节节高升的时候,虽然顶着 的压力,老天有眼,没有白白付出,跳槽到大的公司之后,好的机制和机会,我做的比较出色,算是破格提拔,晋升了高管,我以为,好日子终于到来了……

弟弟结婚了,大喜之日,全家张灯结彩,忙忙碌碌,欣喜不已,我高兴,发自内心的,但是大概我这个姐姐做得并不称职,我看到我母亲的姐妹对我的表情怪怪的,那是一种冷冷的、质疑的眼神,我问母亲,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母亲大概怪我没为弟弟做什么,毕竟堂姐们为了弟弟的婚事忙前忙后,跑了好几次,我很茫然,我后来被派到外地任职,自己的儿子恨不得一个礼拜见不到一次,结婚不就是举办婚礼,找家机构就都办了啊,毕竟,我自己结婚的时候拍婚纱照举办婚礼,一共请了3天假期,我没有觉得需要怎样的麻烦,还是我的结婚和我弟弟的结婚不一样?

结婚当天,我因为弟弟把新娘扔在楼底下,问了一句,不是要把新娘背上来吗?弟弟当着满屋子亲朋好友,嗷嗷冲我喊“你知道个屁!背的上来吗?你没看见闹新郎吗?!”我尴尬地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大家好像也认为很正常,我一生勤奋努力,不过只为了不想再受小时候的苦,我希望受到尊重,尊重,懂吗?平等的、好好说话而已,我现在已经做到高管,我们同时期的女孩,哪有我能干呢,我是忍受和付出了多少,又要求自己不走邪路,才做到现在呢,我换不来家人的一句好好说话,甚至家人照相,我在后面帮忙,没有人叫我一声,是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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