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声,将半夜的草原叫醒,拔都族长一瘸一拐地走着,他虽然是个瘸子,但是草原上却没有一个人瞧不起他,因为他比一百个正常人都顶用。
他的腿当年是天地人大会上抵抗毒珠派黑夫人的“活不了”毒蝎给毒瘸的。
当时千钧一发他也使出一招十成的佛陀掌直接击毙了黑夫人,给草原长了大大的脸面。
如今拔都却须发皆白,匝了辫子绕在脑后,围了一个狐狸皮坎肩,他的脸上除了阴沉,几乎没有别的表情,旁边扶他走路的侍女都提心吊胆的。
九大酋长迅速带着火把来到大帐前,见了拔都,深深作揖,把手臂举在胸口。
“拔都族长,出了什么事?”先说话的就是酋长里最年长的托托。
“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天大的事!”
“死人了吗?”
“没有。”
“没死人算什么大事。”
拔都族长忽然将守卫的长枪夺来,大剌剌喀哧一声捏断,那是实木油焗的长枪,没三五百斤气力怎么可能折的断,这还是年老的拔都,可见当年一佛陀掌击毙黑夫人时,他到底功夫有多强!
他生气地怒吼。
“进帐说话。”
号令官放下牛角号,草原回归静谧。
酋长托托道:“到底怎么回事!”
拔都坐在高台上,面色中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大灵通上人的血经被偷了,整部的三十三卷!”
“什么!”
托托和剩余的八大酋长脸色突变,大灵通上人的血经被偷了这个消息如同是自己的老爸妈被偷了一样严峻。
三十三卷血经是上人的毕生所学著作,被称为西域内家法门第一,况且这是新皇帝登基加封的物事,如今被偷倒是会给草原带来大灾难。
托托站起道:“拔都,我们赶紧找上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拔都道:“没法子了。”
托托道:“怎么没法子?”
拔都道:“因为上人已经死了!”
托托脸色忽然变白,底下议论纷纷:“上人怎么会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拔都道:“上人的确不容易死,他身兼西域少林十大绝技,枯松掌,佛陀掌,睡罗汉,大佛梦拳等,还有血经三十三卷,这种人怎么容易死?”
托托道:“可惜他的的确确是死了。”
拔都道:“是的,他一定死的很冤枉。”
托托道:“有什么线索?”
拔都摇摇头。
托托道:“这几年来我们草原可就来过一个外人。”
拔都咳咳冷笑:“你是说箫师李狂徒?”
托托道:“只有他。”
拔都道:“为什么?”
托托道:“除了他是唯一的外人,他的功夫是唯一可以抗衡上人的,就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
拔都忍不住捏紧拳头:“不要再说了,你们认准了上人是李狂徒杀的吗?”
忽地,大营外疾风骤雨般响起一阵长嘶。
呼啦呼啦,健马一鸣,洞彻天地。
这就是成人礼要用的红鬃枣马。
它腾起浑身的筋肉都绷起来,蹄子如同铁锤一般,踩在地上一步一坑,咔咔作响。
这等烈马在李狂徒的手里如同最听话的波斯猫,被他单手扯住缰绳,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白脸瘦汉,忽地一跃下马。
帐外蒙古护卫大声扯呼:“大侠李狂徒到!”
但看这李狂徒穿着粗布大衫,披着黑发,黑脸白牙,一身胆气,一只提着拳头如同钢棒,走路浑身的骨头骨碌碌响。
他的另一只手捏着瘦汉的脖子,那瘦汉如同小鸡被饿虎提着。
他大喇喇走进大帐,看见九大酋长如同看见九只绵羊,只眼神看着拔都拱手道:“族长,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忽地,那瘦汉如同泥鳅一样被李狂徒扔在地上,这托托不觉“啊”一声。
拔都哼一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狂徒道:“杀害高僧,夺取血经三十三卷的……这个人,就在九大酋长之中!”
哲别酋长道:“你放屁!”
“住口!”
拔都道:“你继续说。”
李狂徒道:“这人便是......”说着李狂徒双拳如风,劈出一道闪耀的冷光,一翻身卷起十余起旋风。
冷珏寒光刀,寸草不生了!
北方大宗师盟剑派天胜宗的功夫,无刀之刀,可以在毫无兵器的情况下,全身摒出内力划出刀气杀人。
一翻身,身体便闪出十几道带着冷光的旋风,这旋风谁挡谁便死,破金斫石,只在一瞬。
无可阻挡!
如同天上下起了刀子!
冷啊!冷刀子!
热啊!热刀子!
寒刀、冰刀、烫刀、炎刀!
没有刀子,却个个都是刀子!
刀子!刀子!刀子!
刀子!刀子!刀子!刀子!
刀子!刀子!刀子!刀子!刀子!
劈!砍!杀!
只有等死!
这旋风逼近一个人,托托酋长。
托托想跳上桌子,惊呼:“李狂徒你疯了!想杀我!”不自觉拂袖一旋,同时左右腿呈前后跨立,左手喷出一道血纹,好托托,危急关头居然使出一招血经的功夫。
那冷光旋风碰到血纹纷纷消散开来,还是有两道斩在托托的手臂上。
蓬蓬!登时染红的衣袖。剩余八大酋长刚想出手帮忙,却惊讶于托托的武功,居然无一人出手。
李狂徒翻身陡然刺出一剑,这道剑光如同八千道雨丝一般缠在了托托的身上。
又是蓬蓬一声,托托的长袍已被剑光切碎。
他清洁溜溜的肚皮上用麻绳包了一个包裹。
拔都铁拳一震:“这是什么?”
李狂徒一脚踢飞瘦汉道:“说!”
那瘦汉踉跄站起道:“这便是血经三十三卷,这大灵通上人便是托托杀死的!”
拔都虎眉怒竖,单手一旋,朝着托托“哼”一声,那包裹已经被吸到手里,这是天龙派的囊中取物,少于四十年内力加持不可能有如此功夫。拔都打开包裹,赫然有三部小册子,封面写着血经二字。
“托托,你......我对你不薄,如何做出这种大恶事,大灵通上人仁义无双,广播侠名,你何以杀了他!”
托托身藏血经,仓忙间 又使出血经里的内功——大血纹,已经确凿他盗取血经,至于他是如何杀死大灵通上人的。
那瘦汉便又说了:“草原上的各位好汉在上!实不相瞒我是毒珠帮的黑蝎堂副使“倒尾钩”柳从南,月余前托托找到我的老大黑公子,也就是当年拔都天地人擂台上杀死的黑夫人的大哥,黑公子日夜想祸乱草原,挑起纷争,谁知道草原上的人先找到了黑公子。
黑公子有道三心毙象散毒药,可以无形之中杀人,即使是大象也能毒死,这托托和上人早年交好,素有来往,上人对托托便是更无防备,只是托托想借助血经的内功法门,取代族长拔都,但他又没有胆子直接用三心毙象散去杀拔都。
于是便想先杀了拔都的左膀右臂大灵通上人,夺取血经三十三卷,乘机栽赃李大侠,再假以时日神功大成取代拔都!”
托托赤裸身子叱喝:“你这狗崽子!你胡说!你胡说八道!”说着便要出手,一招血掌印。
拔都龙吟:“托托还不够丢脸吗!”
那托托被龙吟一震,浑身血液倒流。
李狂徒道:“请高僧遗体。”
两个草原汉子抬着担架到大帐,倒尾钩道:“被三心毙象散杀死的人,胃里食道里全无痕迹,只有太阳穴发黑,不是用毒行家压根看不出,大伙儿请看尸体的太阳穴。”
拔都和李狂徒及九大酋长看去上人的头颅,那太阳穴果真乌黑。
这些李狂徒早在多年前的苗寨检查诸葛象遗体时候被唐七州科普过,他当然知道最清楚。
托托仍旧抵死不认。
倒尾钩哈哈大笑:“你用剩的毒药,你叫我处理掉,我便顺手藏在血经夹层里,这血经又被你独吞,你说这下子你还能说什么?”
托托忽然全身软了下来。
拔都族长翻开血经一页的确夹了半袋粉末。
拔都道:“托托这是什么?”
托托道:“族长我真不知啊,你……你……肯定是李狂徒串通这汉子陷害我……族长还我清白!”
拔都道:“死到临头不思悔改,还在咬住别人!”
他狂怒!
他悲怆!
他凄凉!
他没有了理智。
双手施展探囊取物,但这个物是托托和倒尾钩二人的脖颈,他两人的脖子并不比实木的长枪结实,磕磕两声,托托和倒尾钩一齐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