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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朱二可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名人”，不是他有名气，而是他养的猪很有名气。
他养的猪是头“种猪”，专门给别家的母猪配种生崽的。他养种猪是一把好手。猪被他养得又高又壮，而且生殖器还特别的大。
他从来不杀自己的种猪。死了就埋，接着再养一只。
别看种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夜夜做新郎。朱二可还是个光棍汉。四十好几的人了也没碰过几次女人。
朱二活的还不如他的猪，他的猪见到丑猪还拒绝交配。他不管丑的、胖的、瘦的、老的、只要愿意跟他，他都要。
这不。朱二带着猪去王大婶家交配了。怎么骂，怎么哄，朱二的猪就是不愿意和王大婶家的母猪交配。朱二急得满头大汗，来都来了，不办成事，他可是拿不到好处的，也就白跑了一趟。
王大婶见到朱二的囧样，哈哈大笑起来:“朱二，我看算了，配不成你回去扛一袋花生来，婶就和你好一次。”
朱二一听不乐意了。他自己都没吃的，还要给她扛一袋花生才能办那事。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朱二牵着猪愤愤地离开了。
边走边看种猪那硕大的挣钱工具。嘴不停地骂道:“你天天快活着，可也要为我想想啊。那母猪不就是和王大婶一样胖了点，你将就一下不就得了。唉！你妈妈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种猪听了也没搭理他。摇晃着肥大的屁股、迈着六亲不认的魔鬼步悠哉悠哉地走着。
过一会，气消了。朱二又牵着猪去啃别人家不要的苞谷杆子；还时不时地偷一个苞谷喂种猪。
朱二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和鱼一样三秒的记忆。
朱二上头一个哥哥，孙子都打酱油了。他没成家时，父母就去了。从此，他和猪相依为命。
朱二对猪特别的好。他吃什么，猪吃什么。别人放牛，他放猪。猪就是他的兄弟，他的媳妇，他最亲的亲人。
2
夜晚。朱二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破烂不堪的床咯吱嘎嘎响个不停。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大婶花白衬衣下肥大的胸脯。朱二欲火焚身。
一不做二不休。朱二抗起一袋花生往王大婶家走去。
在黑夜的掩护下。朱儿偷偷地来到了王大婶家的窗户下，轻轻地学了声种猪叫。
屋里有了点动静。王大婶把门开了一条缝。朱二进来了。放下花生，朱二急不可耐地扑向王大婶。王大婶那肥大的身躯，他还真抱不住。
“朱二，你可快点，不然被那死鬼的几个兄弟逮着了，可没你好果子吃。”王大婶坏笑着对朱二说。
朱二此时心痒难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想发生的事，它偏要来，躲也躲不过。
朱二正要和王大婶办事时，门一下子被几个大汉踢开。来的正是王大婶死鬼老公的几个兄弟。个个面目狰狞，拿着棍子，一副杀人的模样。
“好你个朱二，偷腥偷到我们老王家头上了，看我不打死你。”年龄最大的那个举起棍子打向朱二。朱二六神无主。一个不留神挨了一棍子，疼得呲牙咧嘴。
还要打第二棍子时，被王大婶拦住了。
“朱二还不快跑。”
王大婶着急地冲朱二说。
朱二见状，扛起花生就要跑，被其他几人拦了下来。
“你做了这等龌龊事，还想一走了之，走可以，把花生留下。”一个人黑得跟鬼似的人凶神恶煞地用棍子指着朱二。
朱二做了亏心事里亏，说什么也没用，只能乖乖地放下花生灰溜溜跑了。
刚出门。王大婶的房子里传来她和那几个凶棍的坏笑声。听到这声音，朱二有种被辱捏的感觉。
难道自己被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算计了？
朱二越想越不对头。
3
看着熟悉的水塘，熟悉的大树，熟悉的房屋，房屋里熟悉的人，朱二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
想当年哥也是一枚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多少故娘喜欢哥，可哥心里只有她。
她和我是同村的。乌黑的大眼睛，扎着马尾辫，很活波，和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玩闹，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懂得男女之事起，我们就私定了终身。
我非她不娶，她也非我不嫁。本想着我们两个能喜结连理、生儿育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一切的美好都被她的傻哥哥给搅黄了。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哥哥很早就结了婚，另一个哥哥是个傻子。只是脑子不够用，干活还是会干的，稍微有点傻而已。
村里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她的父母也默认了。可就是不让她嫁给我，非要等她傻哥哥娶到媳妇才肯放人。这可把我愁坏了。正常人娶个媳妇都难，况且他还有点傻，家里也没钱，谁愿意嫁给他。
为了能快点娶她过门，我也没闲着。四处给她傻哥哥张罗对象。最后都是白忙活一场。
眼看着我们都快三十的人了，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村里也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我就要娶她。
那年开春，我满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不能再等了，我要他们家给个痛快话。
二月二，龙抬头。我买了很多礼品去了她家。我要和她父母再好好地谈谈。
和往常一样，谈也是白谈。
我没了耐性，直接了当地说：“除了二哥娶媳妇外，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办到。”
在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小的必须在年长的后面成家，要是小的在年长的前头成了家，那年长的就很难娶到媳妇。所以，以前我并没有逼他们。我等，我可以等，可现在我等不起了。
他父母为了能再拖一拖我们的婚事，又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让我拿十头大肥猪当彩礼。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我上哪去弄十头大肥猪。自父亲去世后，家里也是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
没办法。有一点希望也要努力。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到家后。母亲给我拿出了她仅有的一点积蓄。我又去哥哥、亲戚家借了一点。
就这样，我用所有的家当买了七头猪仔。加上自家的那头种猪，一共八头。虽然还不够，但我相信，不出两年，猪下崽，崽再下崽，到那时候我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猪。
4
万事俱备。我风风火火地养起了猪。
垒院墙，堆猪舍。不管刮风下雨、天寒地冻，我都起早贪黑去给猪找吃的。
去别人家菜地里捡不要的烂叶，菜根；去红薯地捡指头粗的小红薯；去沟里摸田螺，捡贝壳；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扛起尖锹去挖草根。
真不愧是猪，能吃。一天不忙活，它们就挨饿，挨饿了就不长彪，不长彪，就娶不到媳妇儿。
我累得就只剩下皮包骨了。面黄肌瘦、胡子拉碴。她看到也是很心疼。叫我和她一起私奔。可我们能去哪？私奔了，以后还怎么有脸回家。我母亲又怎么办？种种原因，我拒绝了她。可等我想要和她私奔时，为时已晚。
有人去她家提亲了。说是只要她原意嫁过去，男方家就会把妹妹嫁给她的傻哥哥。
这对我来说是个晴天霹雳。
我跪在她父母面前，恳求他们不要答应，明年我就能把十头大肥猪给他们送过来。
最终。她的父母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们的问题不是猪，而是她的傻哥哥。
她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几次跑到我家不愿回去。她的父母把她关了起来。之后，我一次也没见到过她了。
直到她出嫁那天。我拿着菜刀跑过去拦截，被她的父母叫人绑了，送回了家。我被哥哥锁进了柴房。
后来，她让我们的同学阎春花给我带了话来。意思大概是：她如果不嫁，她的父母就要把傻哥哥赶出家门。当然这只是做给她看的。她心地太善良，不愿傻哥哥难做人，就答应了换亲。
可她怎么不为我想想。自她出嫁后，我彻底的颓废了，什么也不管不顾，成天喝酒麻痹自己。那养了半茬子的猪也被活活给饿死了。最后只剩下了那头种猪，吃着别的猪的尸体坚强地活了下来。
不久，母亲也不冥目地去了。彻彻底底家徒四壁、没有了依靠。唯一值钱的也就是那头种猪了。
时间一晃而过。这十几年里，我有钱就去买酒喝。整天游手好闲，什么也不干。没有女人肯嫁给我，我成了可怜可叹可恨的光棍汉。
5
繁星点点，夜已过半。朱二倒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王大婶他们那些贼脸，恶心得朱二想吐，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要是当初他不那么固执，娶个媳妇就好了，他们就不会那样欺负戏耍自己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娶个媳妇要房要车要金银首饰，想想都害怕，自己注定要单身一辈子了。
朱二越想越难受，所幸就不想了。睡了过去。
第二天，刚蒙蒙亮。王小飞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他，告诉他村口有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傻女人，让他赶紧领回家做老婆。手快有，手慢无，村里有几十个光棍汉等着要媳妇，去晚了就被别人领走了。
朱二一听立马跑到村口，果然有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地上。
仔细一看，还算年轻。长得也过的去。管她那来的，先领回家再说。
于是，朱二就牵着傻女人回家了。傻女人边走边咬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很饿。
到家后，朱二高兴极了。自己也是有老婆的人了，看他们还说闲话。
朱二做了一大碗面给傻女人吃。那成想傻女人这么能吃，一大碗不够又来一大碗。馋得种猪不停地叫唤，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为朱二娶到媳妇高兴。
夜晚，朱二给傻女人搞了一桶洗澡水，让她好好洗洗，身上又脏又臭，既是朱二多年没碰女人也受不了那味。
傻女人皮肤倒是挺白的，穿上朱二母亲留下的旧衣服挺漂亮的。要是不傻就好了，不傻又怎么轮到朱二呢！朱二拍拍了自己的脑袋。
傻女人很是听话。有吃的就好，不哭不闹，不说话。朱二掰开她的嘴，舌头竟然少了一截。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
朱二抱着傻女人睡了一夜，总算做了一回男人。
有了傻女人后，朱二整天带着她去找母猪交配。傻女人太能吃了，种猪不使劲干活，他们哪有饭吃。
6
个把月了，朱二和傻女人幸福的生活着。
有一天，他带着傻女人路过她的村庄，他远远的避开了。
冤家路窄。多少年没碰到过她，这次让他碰到了。
她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跑一样。四十来岁的人，还没有王大婶年轻。
朱二老早就听说过她的事了。嫁的那个男的是个人渣，吃喝嫖赌不说，还爱打女人，看把她折磨成啥样了。
她的傻弟弟娶的媳妇没两年就跑了，她的父母叫她也离开那男的，她那时刚生完孩子舍不下，勉强的和那男的过了。
看她这副模样，朱二的心都碎了。
“你娶媳妇了？”她忧伤地看着傻女人问朱二。
“嗯，嗯，是的，傻女人，我在村口领的。”傻女人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一个劲地看着他们。
“有媳妇就好，好好过日子，老大说今天带女朋友回家，让我去镇上接他，不说了，我先走了。”她哽咽着，一溜烟跑走了。
朱二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是五味杂陈。一对悲苦的人，旁边还有一个更不幸的。
冬去春来，朱二和傻女人生活也一年多了。
那天，正在吃晚饭。傻女人突然一口鲜血喷到了碗里，吓得朱二心惊肉跳。赶紧检查起傻女人的身体来。他又不是医生，能检查出个啥。
自那以后，傻女人吃饭越来越少了，时不时喷出一口鲜血，把朱二搞得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医院检查吧，又没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朱二骑着自行车把傻女人带到很远的地方丢了。
从此，也又只有种猪和他相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