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元:中国格言漫话之 杀鸡焉用牛刀

孔子圣迹图之  武城弦歌

这句格言本作“割鸡焉用牛刀”,比喻做小事不必用大的力量。《论语·阳货》:“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

看来,这句话在孔夫子时代已是使用较普遍的俗语了。元代尚仲贤《单鞭夺槊》第二折有这样的话:“则这割鸡焉用牛刀乎,小将哪消大帅收?”《封神演义》第四十回道:“太师用兵多年,如今为何颠倒!料西岐不过是姜尚、黄飞虎等,‘割鸡焉用牛刀?’”

《水浒全传》第八十五回说:“常言道:‘杀鸡焉用牛刀。’哪里消得正统军自去?”《说岳全传》第四十七回:“‘杀鸡焉用牛刀’,谅一草寇,待末将等前去拿来。”

好像这句话都与打仗有关。有现代战争史以来,表达这一格言用意的语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仍然离不开兵器:有一句歇后语就叫“高射炮打蚊子──”是用来形容目标与手段之间的极不相称。

现代经济学讲究“投入产出比”,现代消费学则追求“性能价格比”,现代土木工程学的抗震设计要研究结构、材料与预期地震裂度的最佳匹配,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现代工效学更注重生产工具和生产流程与生产效率的关系。

有成语叫“牛鼎烹鸡”的,比喻对有才的人使用不当,大材小用。这个成语来源于《后汉书·边让传》:“函牛之鼎以烹鸡,多汁则淡而不可食,小汁则熬而不可熟。”

东汉末年,在陈留地方有位叫边让的人,很有名气。大将军何进便将他招来,命他作令史官。朝廷的议郎蔡邕听说边让在何进那里,心想:“边让这个人才学不凡,应该作更高一些的官。”便亲自到何进家里去,劝说他把边让推荐出去,让他担任再大些的官。

蔡邕说:“我看边让这个人,真是才能超群呀,他聪明贤智,心通性达,非礼不动,非法不言,实在是难得的奇才呵。俗语说,‘用煮牛的大锅来煮一只小鸡,水放多了,味道没了,就不好吃了;水放少了,则煮不熟,更不能吃了。’这说的是大器小用,所以是不相宜的。我现在忧虑的是,这个煮牛的大锅没有用来煮牛,希望将军仔细考虑一下,给边让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

2003年上海春季高考语文试卷中,选了清沈起凤《谐铎·卷七》中的一段文字,曰《壮夫缚虎》:

沂州山峻险,故多猛虎,邑宰时令猎户捕之,往往反为所噬。有焦奇者,陕人,投亲不值,流寓于沂。素神勇,赞挟千佛寺前石鼎,飞腾大雄殿左脊,故人呼为焦石鼎云。知沂岭多虎,日徒步入山,遇虎辄手格毙之,负以归,如是为常。

一日入山,遇两虎帅一小虎至。焦性起,连毙两虎,左右肩负之,而以小虎生擒而反。众皆辟易,焦笑语自若。富家某,钦其勇,设筳款之。焦于座上,自述其平昔缚虎状,听者俱色变。而焦益张大其词,口讲指画,意气自豪。

倏有一猫,登筳攫食,腥汁淋漓满座上,焦以为主人之猫也,听其大嚼而去。主人曰:“邻家孽畜,可厌乃尔!”亡何,猫又来。焦急起奋拳击之,座上肴核尽倾碎,而猫已跃伏窗隅。焦怒,又逐击之,窗櫺尽裂,猫一跃登屋角,目耽耽视焦。焦愈怒,张臂作擒缚状,而猫嗥然一声,曳尾徐步,过邻墙而去,焦计无所施,面墙呆望而已。主人抚掌笑,焦大惭而退。

夫能缚虎而不能缚猫,岂真大敌勇小敌怯哉,亦分量不相当耳。函牛之鼎,不可以烹小鲜,千斤之弩,不可以中鼷鼠。怀材者宜知,用材者益宜知矣。

考生被要求写出与“函牛之鼎,不可以烹小鲜”意思相同的一句成语或俗语。还要回答“为什么焦奇能缚虎却不能缚猫?为什么怀才者、用才者都要知道这个道理?”笔者没有看到出题者为试卷拟定的标准答案,这篇小文对当年的考生来说最多也只是个马后炮;但是,对已经大学毕业走上社会的他们当下的生活和将来的人生,是否会有那么一点启迪呢?

司母戊方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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