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进奏院案,轻错重处的背后

路过沧浪亭,了解一下进奏院案。

庆历四年(1044年)的秋季赛神会,进奏院一把手苏舜钦组织了一场饭局,费用主要来自平时办理公事用剩的废纸、信封之类的边角料,他自己也掏腰包付了一部分。

苏舜钦是北宋有名词人,聚会的有梅尧臣、王洙、王益柔等,都是文化人。梅的外甥李定听说有这个饭局,慕名想要加入。谁知苏舜钦看不惯这小子,说“乐中既无筝、琶、筚、笛,坐上安有国、舍、虞、比?”意思是说我这宴会寒酸,没啥名流,配不上你。

不但不让去 ,还笑话人,李定便跑去御史台将这事告发了,事情到了御史中丞王拱辰手里。苏舜钦与当时朝廷主持庆历新政的范仲淹和杜衍关系密切,范仲淹是他举荐人,杜衍是他岳父。而王拱辰作为保守派成员,恰与他们政见不同。

于是王拱辰派人彻查,发现他们不但公款吃喝,席间还召妓。时年三十四岁,担任殿中丞、集贤院校理的王益柔还作了首《傲歌》:“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王益柔的父亲是当朝仁宗老师在朝中干过宰相、姥爷是寇准。史载其为人耿直,爱议论天下之事,与其他人一样,与范仲淹欧阳修都有交情。

仁宗一看大怒,判苏舜钦监守自盗之罪,将他革职为民,其他参会者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王洙坐同妓女杂坐罪,免职并徒知濠州;苏舜钦坐监主自盗罪,免死罪,“削籍为民”。这就是历史上的“进奏院狱”。

要说起来,苏氏诸人以权谋私、公款吃喝是有的,但这在历朝历代实在太普遍,处罚明显过重。原因主要是范仲淹们庆历新政,以吕夷简为首的保守派暂时失势,但仍在找寻改革派的把柄,苏舜钦这事就成了突破口。将此事上报仁宗的御史刘元喻向吕夷简邀功:这次终于将这帮人一网打尽了。

当然,改革派的核心人物并未被一网打尽,仅是与苏舜钦关系最密切的岳父杜衍不久被罢相,出任地方。

虽然苏氏多少有点错,但李定确属心胸狭窄。何况当天宴会参与者,还有李定舅舅梅尧臣。梅尧臣写诗记载当天之事,“客有十人至,共食一鼎珍。一客不得食,覆鼎伤众宾。”其中,鼎定同音。梅在庆历新政中属中立派,之后他与李定虽然划清了界限,但与仲淹还是生了嫌隙、没了来往。

苏舜钦之后到苏州,过起了隐居生活,但心情绝对抑郁,留下名篇《沧浪亭记》。四年后接到复官担任湖州长史的诏令,但尚未赴任便去世,年仅41岁。

沧浪亭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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