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磨石簪子比磨斧头难多了。瘦猴蹲在河边，手里攥着块青灰色的页岩 —— 这石头软，好塑形，但也脆，稍一使劲就崩茬。他想起年轻时给闺女磨过木簪，用砂纸一点点打光，闺女当时高兴得抱着他亲…… 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啪嗒”，一滴水滴在石头上。不是河水，是他的眼泪。瘦猴赶紧用手背擦掉 —— 在这群猿人面前哭鼻子？太丢人了。
小果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捧野草莓。她把草莓放在瘦猴脚边的叶子上，然后蹲下来看他磨石头。石头已经有个簪子的形状了，但边缘还是毛糙得很。小果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石簪子，然后又飞快地缩回去，好像怕烫着。
“扎？” 她小声问 —— 这是她新学的词，瘦猴教她的：“尖的东西会扎手。”
瘦猴摇摇头，拿起石簪子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 —— 不疼，就是有点痒。他把石簪子递给小果：“给你。”
小果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对着河水照了照 —— 河水里的倒影毛茸茸、黑乎乎，根本看不清簪子啥样，但她还是笑得露出了牙花。她把石簪子插在头顶乱糟糟的头发里，然后捡起一颗最大的草莓塞到瘦猴嘴里。
草莓甜得有点发腻，但瘦猴嚼着嚼着，突然觉得这味儿比现代超市里的奶油草莓还好吃。
日子就这么过着。瘦猴成了部落里半个 “老师”—— 壮熊负责打架和找吃的，瘦猴负责琢磨 “新玩意儿”：用树皮编草鞋（虽然穿两天就磨破）、用黏土做陶罐（第一次烧裂了三个，第四个终于能装水了）、甚至试着用藤蔓和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下雨时能挡点水。老疤死了之后，火种就由小果保管 —— 她学得很认真，每天晚上都会往火堆里添柴禾，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吹火折子（瘦猴用干艾草和树皮做的）。
壮熊对瘦猴的态度也变了。以前是吼骂和踹打，现在偶尔会递给他一块好肉；以前看见他磨石头就皱眉，现在会主动帮他找合适的石料。有一次瘦猴教大家用陷阱抓兔子 —— 挖个坑，上面铺树枝和树叶 —— 壮熊居然第一个跳进坑里试深浅（结果卡住了，还是瘦猴和小果把他拉上来的）。
但侏罗纪的残酷从来没走远。
那天早上他们去河边喝水时，发现水里漂着死鱼 —— 不是一条两条，是一片一片的，肚子翻白，眼睛凸着。瘦猴心里咯噔一下：水污染？他想起下游那座冒着烟的火山，可能是火山灰溶在水里有毒了。
“不能喝！” 瘦猴吼道，但已经晚了 —— 有个幼崽渴得厉害，蹲在河边喝了几口。没过半个时辰，那幼崽开始抽搐、吐白沫，小果抱着它，急得直哭。瘦猴试着用现代的急救知识 —— 掐人中、灌水催吐，但没用。幼崽身体越来越凉，最后不动了。
小果抱着幼崽的尸体坐了一整天。瘦猴想去安慰她，但不知道说啥 —— 在侏罗纪，死亡太常见了，可能昨天还一起摘果子的同伴，今天就被蛇咬了；可能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幼崽，下午就掉进河里淹死了。现代社会的 “悲伤” 在这里是奢侈品。
壮熊默默地挖了个坑，把幼崽埋了。然后他走到瘦猴面前，低吼：“走。找新水。”
他们开始往上游走。壮熊说上游有个 “大湖”—— 老疤以前跟他说的，那里水干净，还有很多鱼。走了三天三夜，路上饿死了一个老猿人 —— 她走不动了，躺在地上，看着他们走，没吼也没哭，就那么看着，直到瘦猴回头时再也看不见她。
到了大湖时，瘦猴愣住了。
湖很大，蓝汪汪的像块宝石，湖边开满了黄色的小花，蝴蝶在花丛里飞 —— 美得不真实。但湖岸边有脚印 —— 不是恐龙的，是人的！很大很大的脚印，五个脚趾头，陷在泥里半尺深。
“大…… 人？” 壮熊的声音有点抖。他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瘦猴心里一紧：巨人？还是别的猿人部落？他捡起一块石头握紧 —— 这具身体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胳膊腿都壮实了点，至少能举起半块石头了。
湖边的树林里传来沙沙声。瘦猴和壮熊对视一眼 —— 壮熊举着石斧（瘦猴帮他磨的），瘦猴举着削尖的木棍，小果把剩下两个幼崽护在身后。
然后树林里走出来一群 “人”。
不是巨人，也不是猿人。是穿着兽皮、拿着长矛的原始人 —— 比瘦猴附身的猿人高大、直立，脸上没那么多毛，眼神也更亮。他们看见瘦猴的部落，愣了一下，然后举起了长矛。
瘦猴的心沉到了底 —— 这不是恐龙，是人！同类！但同类往往比恐龙更可怕。
领头的原始人走了过来。他比壮熊还高半个头，胸肌上有纹身似的图案（可能是颜料画的），手里的长矛尖闪着光 —— 不是石头尖，是骨头磨的，比瘦猴的石斧还锋利！
“你们…… 哪来的？” 领头的原始人开口了 —— 说的居然是能听懂的话！虽然口音很重，但每个字瘦猴都明白！
瘦猴愣住了：他们会说话？而且是类似古汉语的发音？
壮熊听不懂，只是低吼着，举着石斧往前走了一步。领头的原始人皱了皱眉，突然举起长矛 —— 不是刺向壮熊，是指向瘦猴：“你…… 不一样。”
瘦猴心里咯噔一下。他哪里不一样？是磨石头的手法？还是走路的姿势？或者是…… 他身上那点若有若无的 “现代人” 气息？
领头的原始人走过来，围着瘦猴转了一圈。然后他突然伸手，扯掉了瘦猴头发里的一片叶子 —— 那是昨天小果给他戴的，说好看。
“跟我们走。” 领头的说，“我们首领要见你。”
壮熊吼道：“不准！” 他举着石斧就要冲上来，但旁边两个原始人立刻举起长矛对着他的脖子 —— 壮熊僵住了，黄澄澄的眼睛里全是愤怒，却不敢动。
小果突然冲过来，挡在瘦猴面前。她对着领头的原始人嘶吼，像护崽的母兽。领头的原始人笑了笑 —— 不是和善的笑，是有点残忍的笑：“一起带走。”
他们被绑了。原始人用藤蔓把他们的手捆在身后，串成一串，像赶牲口似的往森林深处走。瘦猴走在中间，小果在他左边，壮熊在他右边。壮熊一直低着头，但肩膀绷得像铁块，瘦猴知道他在憋着劲 —— 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会跟原始人拼命。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他们到了原始人的部落 —— 一个建在山洞里的聚居地。洞口有火堆，有晾晒的兽皮和鱼肉，还有几个女人在磨谷物 —— 谷物！瘦猴的眼睛亮了：他们会种地？
山洞里走出来一个老人 —— 头发全白了，脸上全是皱纹，但腰杆挺得笔直。他手里拄着一根蛇头拐杖，拐杖头是用青铜做的 —— 青铜！瘦猴差点叫出声：侏罗纪怎么会有青铜？
“首领。” 领头的原始人对着老人鞠躬。老人点点头，目光落在瘦猴身上 —— 那眼神像刀子，好像能把他看穿。
“你从哪里来？” 老人问 —— 声音沙哑，但很清楚。
瘦猴咽了口唾沫：“我…… 我从东边来。” 他瞎编的，东边是火山那边。
老人笑了笑：“东边？那里只有石头和火。你会磨石头、会生火、会编篮子…… 这些，谁教你的？”
瘦猴心里一沉：他们一直在观察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在湖边看见陷阱？还是…… 从他们离开原来部落的时候？
“我自己想的。” 瘦猴硬着头皮说。
老人摇摇头：“不对。你身上有‘气’—— 跟我们不一样的气。你不是‘土生土长’的。” 他顿了顿，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十年前，也有一个像你这样‘不一样’的人来过这里。”
瘦猴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十年前？还有别人穿越？
“他说他来自‘未来’。” 老人继续说，“他教我们种地、炼铜、造船…… 他说要带我们‘走出这片森林’。” 老人的眼神暗了下来：“然后他造了一艘大船，带着一半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瘦猴脑子里嗡嗡响：另一个穿越者？技术比他还高？会炼铜？造船？他为什么走了？去了哪里？
“你也想走吗？” 老人问。
瘦猴看着洞口外的天空 —— 蓝天白云，但远处好像又有火山灰飘过来了。他想起壮熊断的肋骨、老疤牺牲时怀里抱紧的火种、小果头上那支粗糙的石簪子、那个死去的幼崽嘴角的白沫…… 走？去哪里？回现代？还能回去吗？就算回去了又怎样？阳台上那盆绿萝大概早成干柴了，老伴儿可能已经搬去跟闺女住了……
他突然笑了 —— 又是那种笑得眼泪出来的笑。他看着老人，摇了摇头：“不走。”
老人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想‘回家’？”
“这里就是家。” 瘦猴说。他转头看了看小果 —— 小果正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害怕，但还是紧紧挨着他；又看了看壮熊 —— 壮熊虽然被绑着，但腰杆挺得笔直；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黑乎乎的爪子 —— 这双手磨过石头、编过篮子、救过火、也杀过鱼……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老人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挥挥手：“解开他们吧。”
藤蔓被解开时，瘦猴感觉手腕一阵轻松。小果立刻抓住他的手，爪子湿漉漉的，全是汗。壮熊揉着胳膊上被勒出的红印，狠狠地瞪了旁边的原始人一眼，但没动手。
老人递给瘦猴一块青铜刀 —— 刀身很薄，闪着冷光。“那个‘未来人’留下的。” 老人说，“你比他聪明。”
瘦猴接过青铜刀，有点沉。刀面上映出他的脸 —— 毛茸茸、黑乎乎，眼睛里好像有光，但又好像没有。他把青铜刀递给壮熊：“给你。”
壮熊愣住了。他看着青铜刀，又看看瘦猴，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去 —— 像接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那天晚上，原始人的部落举行了篝火晚会。他们烤了鹿肉和烤鱼，喝着用野果酿的酒（有点酸，像醋）。瘦猴坐在火堆边啃鹿腿，小果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嘴里还叼着半块烤鱼。壮熊拿着青铜刀在石头上磨 —— 他好像觉得这刀还不够锋利。
老人走过来，坐在瘦猴旁边：“你真不跟我们学炼铜？学造船？”
瘦猴摇摇头：“学不会。我以前就是个修机器的，摆弄摆弄扳手还行，炼铜…… 太复杂了。”
老人笑了：“那个‘未来人’说‘知识改变命运’。你信吗？”
瘦猴看着火堆 —— 火苗舔着木柴，发出噼啪声。知识？他的知识让部落活下来了，但也让他们遇到了更强大的原始人；让他们有了石簪子和陶罐，但也挡不住火山灰和毒水；让他懂得杠杆原理和浮力，但懂这些，还是得每天为了口吃的拼命，还是得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
“改变不了命运。” 瘦猴轻声说，“只能让日子…… 稍微好过一点点。” 比如有烤红薯吃，比如小果头上有个石簪子，比如壮熊不用再用钝石头砍树…… 就一点点。
老人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 不是石头，是真正的玉！雕成了一只鸟的形状，虽然粗糙，但能看出是鸟。“那个‘未来人’留下的。他说这叫‘凤’，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神鸟。” 老人把玉佩递给瘦猴：“送你吧。说不定…… 以后有用。”
瘦猴接过玉佩，有点凉。他把玉佩塞进怀里，贴着胸口 —— 那里还有点塑料标签烧焦的痕迹。玉佩和那点焦痕隔着毛茸茸的皮肤，好像在互相取暖。
第二天早上，瘦猴带着壮熊和小果离开了原始人的部落。老人没拦他们 —— 他说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原始人给了他们很多食物和一把青铜刀（壮熊宝贝得不行，睡觉都抱着）。
走的时候小果回头看了一眼 —— 原始人的部落藏在森林里，洞口的炊烟袅袅升起，像根白色的线。她拽了拽瘦猴的胳膊：“还来？”
瘦猴摇摇头：“不来了。找我们自己的地方去。”
他们往南走。瘦猴说南边气候温暖，可能有更多的红薯和野果。壮熊没反对 —— 他好像默认瘦猴是 “领头的” 了，但瘦猴知道，真遇到危险，壮熊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
路上遇到一条河，瘦猴用原始人给的绳子和树干做了个木筏。壮熊划着木筏时，居然哼起了调子 —— 不成调，但挺好听。小果坐在木筏上摘芦苇叶，说要编个新篮子，比上次那个好看。
瘦猴躺在木筏上，看着天上的云。云飘得很慢，像棉花糖。他想起那个 “未来人” 造的大船，想起老人说的 “走出森林”—— 走出森林又能怎样？外面可能有更大的恐龙，更毒的水，更厉害的原始人。或者…… 根本没有外面？这里就是个巨大的、残酷的牢笼？
突然，他感觉胸口的玉佩有点烫。他掏出来一看 —— 玉佩上的 “凤” 好像在发光？淡淡的绿光，像萤火虫似的。瘦猴愣住了，他想起老人说这是 “神鸟”…… 难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玄机？
小果凑过来看玉佩，伸手摸了摸 —— 不烫。她好奇地问：“亮？”
瘦猴点点头，把玉佩塞回怀里：“嗯，亮。” 也许只是阳光照的吧。他想太多了。
木筏漂到河中央时，突然晃了一下 —— 不是水流的原因。水下有东西！瘦猴猛地坐起来，看见水面下有个巨大的影子，像艘潜水艇似的，正往木筏这边游！
“快！划！” 瘦猴吼道。壮熊也看见了影子，他拼命用木桨划水，但木筏太沉了！
影子越来越近 —— 是鳄鱼！比现代的鳄鱼大十倍，嘴巴像个货舱门！它猛地冲出水面，张开大嘴咬向木筏！
瘦猴抓起青铜刀 —— 壮熊昨天磨了一夜，刀刃锋利得能刮胡子。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刀插进鳄鱼的眼睛里！
鳄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瘦猴第一次知道鳄鱼能叫这么大声），它甩甩头，木筏被掀翻了！瘦猴、壮熊、小果都掉进水里！
瘦猴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往岸边游。他看见小果抱着一个幼崽在水里扑腾，壮熊正跟鳄鱼缠斗 —— 鳄鱼瞎了一只眼，但更疯了，尾巴甩得像鞭子。
瘦猴游到小果身边，把幼崽举过头顶（幼崽吓得死死抓住他的头发），然后推着小果往岸边游。快到岸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壮熊被鳄鱼咬住了腿，但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青铜刀 —— 刀插进了鳄鱼另一只眼睛里！鳄鱼和壮熊一起沉进水里，水面上冒了几个泡就没动静了。
瘦猴把小果和幼崽拖上岸时，浑身都软了。小果趴在地上哭 —— 不是嗷嗷叫那种哭，是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瘦猴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没说话 —— 不知道说啥。安慰？说 “壮熊会没事”？骗谁呢。
夕阳把河水染成了红色。瘦猴看着水面发呆 —— 壮熊死了，但他手里那把青铜刀…… 也许能捞上来？以后部落就靠这把刀打猎了……
突然水面上漂过来一个东西 —— 是壮熊！他居然没死！鳄鱼沉下去了，他抱着一块浮木漂了过来，腿上流着血，但眼睛还睁着！
瘦猴和小果赶紧跳进水里把他拖上岸。壮熊的腿被咬得血肉模糊，但骨头好像没断。瘦猴撕下自己的兽皮裙（原始人给的，比以前那块破布强多了），给壮熊包扎伤口 —— 他记得现代急救课上说过要加压包扎，不知道管不管用。
壮熊看着瘦猴包扎伤口的手（还是毛茸茸，但动作比刚来的时候稳多了），突然咧嘴笑了 —— 第一次笑！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确实是笑！
“你…… 行。” 壮熊说 —— 这是他第一次夸瘦猴。
瘦猴也笑了 —— 这次没哭。他拍了拍壮熊的肩膀：“等你好了…… 教你用杠杆原理做个捕兽夹！比你那破斧头好用十倍！”
壮熊没听懂 “杠杆原理” 是啥，但他还是点点头 —— 好像觉得这玩意儿挺厉害似的。
夜里，他们在岸边生了火。小果煮了点红薯汤（用原始人给的陶罐），虽然有点糊，但热乎乎的挺好喝。壮熊靠在石头上睡着了（可能是疼晕的）。瘦猴坐在火堆边擦青铜刀 —— 刀身有点弯了，但还能用。他掏出那块玉佩，对着火光看 —— 绿光没了，但玉上好像有细小的纹路，像电路板似的……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
明天还得找草药给壮熊治腿。还得找个山洞过夜，河边不安全。还得…… 琢磨琢磨怎么用那把弯了的青铜刀砍树……
瘦猴把青铜刀放在火堆边，然后躺下 —— 头枕着手臂（毛茸茸但挺软），看着天上的星星（比现代亮多了）。真回不去了啊…… 但好像…… 也没那么糟糕？至少现在肚子不饿，身边有喘气的，火是暖的……
他想起那个 “未来人” 留下的玉佩和青铜刀，想起老人说的 “知识改变命运”—— 也许改变不了命运，但能让你在命运这头野兽撕咬你的时候，可以多挣扎几下，可以多活一天，可以…… 给小果磨个石簪子。
就挺好。真的。
瘦猴闭上眼睛，嘴角好像还带着笑 —— 明天的红薯汤得多放点水，今天太稠了
